夏日祭过后,虫害没有了,可是村民们依然需要辛勤地劳作,除草、灌溉、松土......日复一日。想要在秋天丰收,就得在春天和夏天付出,这是农神信徒坚信的真理。
随着夏季临近尾声,农作物们长得越来越大,有的还结出了灿烂的果实,稻子已经长得比人还要高了,一走进稻田,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李罗家的稻子长得非常壮硕,挺拔的稻杆微微晃动,翠绿的叶子和新抽出的稻穗随之摇头晃脑,仿佛在随风起舞。
田间,除了稻子,还有许多粮食和蔬菜也结出了果实,玉米、茄子、黄豆、胡萝卜......还有在看不见的地下,还隐藏着土豆、花生、番薯......农田里一下子变得精彩万分,在读书干活之余,漫步在地头田间,观察着各种各样的作物生长的情况,变成了李罗最大的爱好之一。
有些成熟比较早的粮食和蔬菜已经可以吃了,李罗家的饭桌上丰富了起来,有鲜嫩甜美的玉米,还有爽口甘甜的胡萝卜,玉米只要简单地用清水煮熟,吃起来就非常美味了,还有胡萝卜,李罗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叼着一根胡萝卜,一边吃一边看书。
夏末这日,乔叟依旧埋头在田间干活,直到出现了漫天的晚霞,老人还没有回来。李罗便像往常一样开始生火做饭,打开米缸,李罗拿起碗随意往里一舀,竟然舀空了,李罗这才看了一下米缸,发现米缸里的米已经见底了,只剩下几顿饭的量了。
李罗没有在意,他舀了足够这一顿吃的米,熟练地开始淘米做饭,乔叟太忙了,经常连做饭的功夫都没有,所以李罗不得不学会了煮饭,在前世,煮饭很简单,只要把米洗净,放进电饭锅,加入适量水,剩下的电饭锅就会帮你搞定。
可在这个世界煮饭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没有电饭煲,没有铁锅,甚至连个灶台都没有。李罗家的厨房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火堆,周围用三根带枝丫的粗树枝搭成一个架子,用一根结实的绳子把陶锅吊在火堆上面。
如此简陋的设备,使得连煮饭都变成了一件麻烦事,难点在于判断米饭煮熟的时机,李罗必须全靠耳朵来判断米饭是否煮熟,一开始他总是判断不好,米饭不是还没熟就是烧焦了,接连好几天,爷孙俩吃的都是半生不熟,或是烧焦带着糊味的米饭,乔叟还能津津有味地吃下去,李罗可着实受不了。
硬着头皮煮了几天饭,肚子受了不小的罪,李罗才终于学会了做饭。把陶锅吊在木架上,生起了一堆火,李罗静静地等待饭熟的那一刻,饭一熟他就必须把陶锅从火上移下来,否则饭很快就会烧焦,随着时间的推移,从陶锅盖子缝隙处冒出来的白色水气变少了,饭就快要熟了,李罗集中注意力,耳朵仔细聆听着米饭和陶锅接触发出来的声音,当他听到一阵细微的“滋啦滋啦”声后,李罗马上把陶锅从火上移开,他没有打开锅盖,因为让饭在锅子里闷一会儿,待会吃上去会更香。李罗微微一笑,今天这顿饭煮的很完美。
接着,李罗又煮了几个玉米,还煮了一锅蔬菜浓汤,煮蔬菜浓汤的时候,李罗犹豫了一下,稍微放了几粒乔叟喜欢吃的酸角。
到了天黑,乔叟才扛着石锄头回来,爷孙俩在昏暗的火堆旁吃着饭,乔叟喝了一口蔬菜浓汤,尝到了一股淡淡的酸中带辣的味道,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乔叟笑道:“你在汤里放了酸角吗?”
李罗不经意地点了点头,“恩,我放了三粒。”
乔叟开心地笑了起来,低头就这浓汤吃起了饭来,不再言语。
李罗嚼着一口饭,突然随口说道:“爷爷,米缸里的米不多了,你明天早上记得添一些。”
谁知乔叟听了这话,像是吃了一惊,道:“什么?米那么快就吃完了吗?”
不等李罗说话,乔叟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说道:“哎呀,我忘记了家里又多了一张嘴巴,上次往米缸里加米也有一段时间了,算算时间,是该吃完了,哎!”说完,乔叟长叹了一声。
李罗明白多出来的那张嘴巴说的就是大猛,他奇怪地问道:“怎么?家里的米吃完了吗?”
乔叟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是啊,上次你受伤的时候,为了替你养身体,我花了太多米去换野鸡野兔,本来还以为剩下的米能坚持到秋天水稻收获,谁知后来家里又多了大猛,剩下那点米这么快就吃完了!”
李罗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家里已经困难到连饭都吃不上了,他以为乔叟好歹是一位觉醒者,再怎么贫苦也不至于吃不上饭吧,谁知......
李罗没有向乔叟表达抱回大猛的歉意,也没有抱怨什么,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只会增加乔叟的忧愁。
他还小,没办法靠自己弄来吃的,目前只能靠乔叟想办法,不过等他再长大一些,也许只要等到他十二岁,到时候他如果能觉醒的话,说不定他就能分担一下乔叟肩上的担子了。
乔叟想了一会儿,说道:“小李,你明天去一趟小花家,问问他们还有没有多余的米,有的话就借一些回来,记得跟他们说等秋天收获,我们就把米还给他们。”
“好的,”李罗点了点头,他没有问如果小花家没有多余的米怎么办,爷孙俩心情有些沉重,索然无味地吃完了晚饭,便各自睡去了。
第二天,李罗安抚了一下大猛,就一个人出门了,他来到了小花家里,向小花的奶奶说明了来意,小花奶奶听完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进了屋子,等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布袋,她叹息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小李,我们家去年收成也不好,没有太多的米,只能借你这么多。”
李罗看了看干瘪的布袋,那么点米根本不够吃到收获之日,但是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无声地接过了布袋,感激地朝小花奶奶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奶奶,等收获了我家一定会还您米的。”
等离开了小花家,李罗才重重叹了一口气,袋子的重量告诉他,里面的米只够他们爷孙俩吃上几顿。没能借回足够的米,这让李罗感到十分烦闷,他不想再让乔叟皱着眉头为粮食操心,他这位爷爷,每天都要去田里干活,早出晚归,已经太辛苦了,李罗实在不忍心再让爷爷更加操劳。
可是要怎么弄来足够吃到收获日的口粮呢?不知不觉,李罗发现自己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逐渐靠近了村子的中心。
李罗在乔村并没有认识太多人,关系好的不过乔羽乔云两人,哎对了,就是乔羽。一想到乔羽,李罗就想到他们家可是乔村排名第一的大户,他爷爷可是乔村大长老,家境不用说肯定很富裕,他们家的粮食肯定多到堆成山,吃不完的粮食只能放在仓库霉烂。
一想到乔羽家会有多余的粮食,乔羽和自己关系那么好,去他们家肯定能借来足够的粮食,李罗就有些兴奋,当下计议已定,他加快了脚步,经过了神庙,很快便来到了乔羽家豪华的多层小别墅。
“乔羽,在家吗?我是李罗啊。”李罗站在他家门口,拍门喊道。
“咯吱”一声,门应声被推开。
“咦,门怎么没关?家里应该有人吧!”李罗迟疑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乔羽家装修地颇为豪华,地上铺着光滑干净的地板,木头墙壁被仔细打磨过了,很光滑,木材好看的天然纹路胜过最好的墙纸。房间很宽敞,一点都不像李罗屋子那样局促,正当中摆放着一张硕大沉重的长方形木桌,周围整齐地放着精致的有靠背的椅子。摆在首位的椅子上面,摊着一整块漂亮的虎皮,看上去正是上次李罗从曹猛手上忽悠来的那头角虎的皮。
“有人吗?”李罗喊了一句,隐约中,他好像听到楼上传下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声音很轻,听不真切。
突然,因为李罗这一喊,从楼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响动,其中夹杂着女人的惊呼,好像还有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但是因为声音很模糊,又被女人尖锐的声音所掩盖,所以李罗没有听清楚,并不敢确定。
李罗站在客厅中间,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自己贸然闯入乔羽家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可是,已经来不及后悔了,伴着“噔噔噔”的声音,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李罗朝楼梯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羽的母亲。
只见乔羽母亲精美华丽的衣衫有些凌乱,似乎是匆忙中穿上的,她雍容美丽的脸上,似乎带着一点红晕,若有若无,大概是因为匆忙从楼梯上跑下来,乔羽母亲的呼吸有些急促,高耸的胸膛不起眼地轻微起伏着。
乔羽母亲一下楼,就看到静静站在客厅中央的李罗,她原本总是显得雍容矜持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惊讶、愤怒、不安、紧张以及后怕。不过,乔羽母亲调整的很快,脸上这些复杂的表情只不过是一闪而逝,等她走到李罗身边时,她已经恢复了往日高贵的神情和姿态。
“是你,李罗?!你是怎么进来的?”乔羽母亲带着一丝严厉地语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