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夏写于高新区）
（一）笨蛋
从家乡的小镇转学到了N市最好的高中——南开高中，这对于家境平凡的苏静家来说，花了不少了力气。
收拾好行李，苏静在父母殷切期待的目光下出发了。这是接近2个小时的车程，苏静在公共汽车上看着书，虽然有些抖，但是还是可以努力克服。
南开里三分之一是N市的官僚子弟，三分之一是商人富人的孩子，还有接近三分之一是成绩拔尖的住校生。学校每年都能出好几个能考上清华北大的毕业生，这常常被家长们津津乐道。而南开的尖子生里，住校生就是主力。
苏静刚刚来到高二4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自己和大家的些许不同。同班同学大多都衣着光鲜，讨论的也是什么衣服牌子，什么新偶像剧，什么漂亮的发饰书包。
虽然那些讨论苏静很多都听不懂，但她并不是太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坐在苏静后桌的张夕瑶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一头微卷的长发，黑色大眼睛，说话是软绵绵的，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她有一个最忠实的追随者，她的同桌高捷。高捷的脾气温和，每天都帮她买早饭，帮她拿外套，简直是专人服务管家。在4班众所周知，张夕瑶是他爱慕的女神。
张夕瑶跟苏静的同桌邱沢关系很好，他们常常聊天，哪怕在上课的时候，两个人好像是初中开始就因为家里人的原因认识。
这个邱沢是一个让苏静有些头疼的人，因为从第一天跟她当同桌开始，他仿佛就没有打算要好好跟她相处。
被安排当同桌好几天，其实邱沢都没有怎么跟她说话，和他比较聊得来的是前桌那个常常在课桌肚里用手机玩游戏的齐舟。
直到数学第一阶段测验的卷子发下来，邱沢看了看自己的139的分数，再无意看到苏静那红色的不及格的分数时，不禁发出了一声笑。
苏静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那一声轻笑仿佛总在她脑里回荡。
南开的寝室夜里的顶灯长亮着，寝室里非常安静。
大家都坐在书桌旁温习着课本，空气中只听得见呼吸声。
苏静从书包里拿出下午发下来的数学卷子，看着上面的红叉，觉得自己让父母失望了。
“什么表情？”罗敏温和的声音，“别灰心，我刚买了一本参考书，来，借给你。”
罗敏是苏静的上铺，她也是附近镇上来的转学生，也与苏静家境相仿。但与苏静不同的是，她的成绩一直在上游，而且很稳定。
为了更好地听懂数学题，苏静已经熬夜预习了今天数学课要讲的内容。可是，当老师讲完开始发下练习题的时候，苏静对着眼前的大题又迟迟下不了笔。
“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吗？这可是基础题。”邱沢在她旁边小声说。
邱沢抬头看了看，数学老师已经到教室外去了，他自顾自地开始讲起来。
“我自己会看。”苏静一把拿过练习题抱在怀里。
“你这个人……你不懂就问嘛，”邱沢皱了皱眉，“你这样只会成绩越来越差。”
邱沢从自己桌面上拿过草稿纸，开始演算给她看。
苏静虽然是不情愿地看着，可是，她发现她看懂了。邱沢的解题方法简单明了，让她那本来好似一团毛线的大脑清晰了起来。
有过这一次经历之后，邱沢常常会在她迟迟下不了笔的时候开始讲题。虽然他脸上总是一副“你真是笨得不可救药”的表情，但是讲的时候却细致周全。
第二阶段的数学测验的卷子发下来，苏静看着自己的分数，心里有些暖意，虽然还是不算很好，可是已经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去看吗？今天下午我们班对10班的足球赛。”罗敏说。
周日的下午，苏静正在宿舍热水房打水。
“不去了，我想把这一章的练习卷做完。”苏静盖上热水瓶的木塞。
“我帮你吧。”罗敏帮她拿起其中一瓶热水，“其实我常常觉得，自己跟这南开个学校格格不入。我家是农村的，我跟班里那些家里非富即贵的女生都不一样，我并不是来享受生活享受青春的。”
苏静蓦然抬头看她，她眼里有一丝无奈和惋惜浮现。
“别这么说，不如我们等一下一起去看看？”苏静突然说。
“好啊。话说回来，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你的同桌邱沢吗？听说他在足球场上堪比工藤新一。”罗敏笑道。
南开中学的足球场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了，这里曾是市里的第一块足球场。
略显有些古老的球场上还未开赛，场边已经站了不少的同学。
这虽然是一个阴天，但大家还是热情满满，不管在场上奔跑的人还是场边加油的人都仿佛可以散发出真实可见的热量来。
青草的气息飘进鼻腔，微风吹来脸上也格外舒服。场边有不少的女生一边加油助威一边悄悄地互相耳语着，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高中的足球赛其实不仅仅是赛事而已，女生们可以在这里光明正大地注视着想看的那个人，而球场上的荷尔蒙正旺盛的年轻男生们则可以尽情挥洒出尽风头。
苏静看见邱沢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球衣，他的背脊挺得很直，身材修长，露出的小腿的肌肉线条匀称。
苏静也注意到此时的罗敏面带微笑注视着场上的队员，罗敏的眼睛其实很好看，但可能因为常年带着眼镜而被镜框压迫显得狭长，所以常常让原本清丽的脸也总被一种深深的疲倦气息覆盖。
苏静发现了罗敏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你在看齐舟……吗？”苏静有些讶异。
“被你发现了。”罗敏对她一笑，“难道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苏静的眼睛虽然看着场上滚动的黑白小球，可是思绪却停留在刚刚知晓的罗敏秘密上。
场上齐舟奔跑着，平时他那玩世不恭的眼里此时竟然有一种难得的专注，果然认真的男生可以散发出别样的魅力。
齐舟比邱沢还要高一点，脸上总是有随意的笑容，难道真的带着有些坏的这种气质的男生比较吸引人吗？连苏静觉得不可能对校园恋爱这种事情有丝毫兴趣的罗敏也被他吸引？
苏静不明白。
苏静的脑袋还在恍恍惚惚，一阵进球的欢呼充斥在耳膜。苏静定了定神。
“发什么呆啊？你的同桌工藤新一进球了，你感觉怎么样？”罗敏笑着看她。
苏静的大脑还在处理刚才的信息，甚至没有留意看到邱沢进球的瞬间，
他们以2：1战胜了10班。
“怎么样，厉害吧！”邱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球场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啊，什么……我看不懂足球。”苏静退后一步，老实地小声说。
“什么看不懂？拉不拉风你都看不懂？”邱沢突然有些急了，恨不得去抓苏静的肩膀。
可是聪明的他很块发现了苏静的眼神一直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你看在他？”邱沢开始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苏静。
“谁？”苏静不明所以。
“齐舟啊。你别躲了，我都看见了。”邱沢指着她的鼻子，“你是不是喜欢他？你可以啊，苏静！”
“你有毛病吧！”苏静又羞又气转身就走。
“他有什么好？”邱沢迷茫地冲上来，伸手抓住苏静的胳膊。
苏静像触到发烫的东西一样用力甩开他，邱沢心里一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冒着火光。
“怎么，虽然你进球了，但是她看的是我？”齐舟从后面嬉笑地搭上邱沢的肩膀。
“你老实说！怎么回事！”邱沢转头怒瞪他。
“我跟她话都没说过两句，倒是你们两个总在我后面讲数学题讲得缠缠绵绵。”齐舟无辜地耸耸肩。
邱沢不买账，气得恨不得锤自己的胸口，他开始看着天不说话。
“你是不是嫉妒我啦？”齐舟看他的样子，笑得喘不过气。
见邱沢的眼刀甩过来，齐舟赶忙收拾起表情。
“你长大了。”齐舟一脸严肃地说。
“你有病啊。”邱沢眉头一皱。
“听哥哥分析，没错。”齐舟故作成熟拍了拍自己的前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