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见
尹静静第一次见到苏溪是在定妆当天。她是女一号,他是男二号。那时的他已经小有名气,有着自己一帮铁粉粉丝团。而她仅仅是一张生涩的新鲜人面孔。
苏溪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把他额前的头发用几个化妆夹固定住,但丝毫没有损伤这张好看的脸。化妆间灯光是明亮的暖黄,尹静静从镜中看到他的脸,他的眉眼的轮廓是利落的,但却能透露出温和的气息,奇怪。
听见她走进来的脚步,苏溪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尹静静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她其实并不常有这种感觉。
苏溪丝毫没有明星架子,吐了吐舌头,语调调皮地说:“嗨,女主角。”
尹静静笑了。
苏溪的目光从镜子中看着她,化妆间的暖光使他嘴角的笑容格外明亮。这一眼,尹静静觉得自己是一个在漂流多年的人,现在有一双手把她拉上岸,温暖湿润的海岸。
尹静静从没想过。
苏溪的新闻尹静静刚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看过一些的,他的微博下留言的好几万粉丝纷纷喊着“老公老公”,而苏溪在圈内少有绯闻,曾经同以前参加真人秀的女明星邓佳在节目播出期间被组过CP,但随着节目的完结也很快烟消云散。两个人在微博上也是大方互动,只见革命情却没有小暧昧。
这部影片是一部怀旧系的青春片。也许导演正是看中了尹静静身上这种浑然天成的青涩学生气,开拍的第一场戏便是苏溪和她的对手戏,两个人在学校的联欢晚会上跳一曲交谊舞。
学校室内的场馆,场馆外天色已黑,室内各色的舞台灯亮起。
尹静静正在紧张地背词,她的背诵能力从小学开始就很一般,还因为没有及时背下课文被小组长单独留下来过。
两个人站在舞台中央,苏溪的手心向上握着她的手。苏溪的双眼看着她,她的手比他的凉,他温热皮肤的给她柔软的触感。
一开拍,尹静静变身体僵硬,舞步迟缓。
“cut!”导演从监视器后喊道。
两个人停下来朝导演望去,尹静静的脸上一阵害羞泛红。
“尹静静,太僵硬了,重新来一遍!”导演大幅度地摇摇手。
“没事的,放松点。”苏溪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重新就位,尹静静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我……我……”尹静静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喉咙快发不出声音,台词也说不出来。
“cut!”导演从监视器后喊道。
“怎么回事?不是词都已经背好了吗?!”导演走上来,眉头紧锁。
“调整一下,先拍下一场。”导演语气不悦,“各部门准备,先拍第二场。”
第二场是苏溪和女二号的戏,女生走上台去正跟苏溪说着什么。
尹静静走到导演身边,小声跟导演道歉。
“决定用你的时候,很多人反对,我不希望你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对的。”导演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带什么感情色彩。
一阵挥散不去的黑色阴影笼罩在尹静静的心里。她看着手中的台词本,开始觉得眼花缭乱。
副导演陶姐坐到了尹静静的身边,副导演陶姐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听组里的人别看她现在不到30岁,赚的钱,大牌衣帽摆了家里一整个衣帽间。她平时却只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一身休闲衣裤,别人对她的评价便是“专业的艺术家”。陶姐的脾气不算太好,对人也甚是挑剔,但是尹静静进组以后,她唯独对尹静静很和善耐心。陶姐拿过尹静静手中的台本,开始跟她沟通,帮助她理解。
经过陶姐耐心地指导,跳舞的这一条好歹过了。
收工后大家准备回酒店休息,剧组的车把他们送到酒店楼下,一下车便有阵阵夜风吹在尹静静的脸上,她裹了裹衣领。
若干工作人员走在前面,尹静静和苏溪走在后面,一群人浩浩汤汤,像黑夜里的一支神秘小队。
“尹静静。”苏溪从身后叫住她,“你可以陪我一起走走吗?”
“好……”尹静静有些疑惑,但也点头答应。
两个人脱离队伍,开始在酒店楼下的园区走着。苏溪走得不快,尹静静可以轻易跟上他的脚步。苏溪很放松,随意地说着一些闲聊的话。时不时,苏溪转过头看她,他的眼神看她,有一种道不明的情绪涌动在他的眼里。
苏溪的脸在园区的灯光下显得好看而温驯,他身上的气息像是高贵漂亮的独角兽。尹静静感觉到自己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的目光盯着前方,看着并不明亮的道路,时不时应和着他的话。
围绕园区走了一小圈,苏溪送尹静静上楼到她的房间门前。
“那,晚安了。”苏溪看着她,他的目光像黏滞在了她脸上,一时间,他显得有些失神。
苏溪的脸朝她微微靠近,尹静静感觉到他的逼近,这……这距离也太近了……难道他要吻她?怎么办,好像不太对劲啊。
难道娱乐圈的速度就是这样?!以前看过的种种难辨真假的娱乐圈内幕新闻开始像一个个炸弹在尹静静的脑袋里爆炸。
尹静静不安而紧张地眨了眨眼睛,身体僵直。
此刻苏溪好像被巫术控制的人又突然醒了过来,他缓了缓神,嘴角开始浮现温和的笑容。他站直身体,对她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额……晚安……”尹静静对他点头,慌忙拉开房门,快速躲进了房间里黑暗的庇护。
她把门轻轻带上,整个人背靠在门上,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的小小声响,却止不住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像强烈的鼓点,难以平静。
晚上尹静静睡得并不踏实,梦里隐约出现苏溪的脸,他的睫毛密而长,温顺的垂着。他的脸离她很近,温热的鼻息拂到她脸上,
半梦半醒之间,她猛然睁眼,没有他的脸在眼前,只有一地模糊不清的银白色月光在地板上。
(二)危险关系
“早啊。”在化妆间与苏溪照面的时候,他自然地跟她打招呼。
“早……”尹静静微微颔首,心调有些乱。
坐在自己的化妆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她嘴唇微张,一脸迷茫。
工作依旧如常,苏溪依旧像往常一样跟她打招呼,对戏也自然,那天晚上的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这天上午的戏是在体育馆拍摄,是尹静静和苏溪的对手戏。内容是学跆拳道的女主角挑战男二号,女主角是一个骄傲的校园跆拳道高手,听说男二号虽然不参加任何社团,可是功夫确是全校第一的棒,但男二号从没有与任何人交手过,女主角对他的好奇心浓厚,在体育馆忍不住挑衅他。
“尽管出拳,别害怕。”他说。
可能是苏溪看出她有些紧张,她双手不自然地下垂,双手握得紧紧的。尹静静已经看了很多有关跆拳道的视频,她尽力让自己去模仿专业选手的表情和动作,但自己毕竟经验尚浅,她多想像同组的其他演员一样淡定自若,可是……
自己接触过演戏以及跆拳道,要演一个校园跆拳道高手确实需要费些功夫。
导演安排到位,灯光摄影都已经就位,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有人说拍戏只是背背台词,谈情说爱,不同环境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尤其是他们现在拍的这种有动作戏的影片,对演员的要求会更高。
苏溪拍拍她的肩膀,一只手掌按在她的左肩上,似乎能给她力量:“听我说,出拳的时候不要犹豫,直接打过来,导演要的是真实,你只要尽力这样去做,相信我们能一条过的。”
尹静静点点头。
导演示意开始,尹静静遏制住自己的紧张,脑子里不断浮现苏溪刚才说的话。
真实,按照真实的方式去做。
她一拳挥过去,打到苏溪脸颊的左下方,她的手指微痛,苏溪脸上却没有表情,如剧本上写的一样,透露出不屑的神情。
“cut!”导演喊道,“很好!继续下一场……”
尹静静心里有小小的雀跃,拍摄很顺利,直到这个紫色头发的女生与她对戏。
女生叫付心妮,是这部影片的友情客串,她以网络红人的身份出道,现在也在各种影片中崭露头角。
“你好。”尹静静小声说,微微颔首,这是她第一次与付心妮打招呼。
付心妮盯着她,眼神有些高傲地微眯,仔细打量尹静静。
打板开始,双方鞠躬,付心妮眼里闪过凌厉。
在尹静静丝毫没有留意的情况下,付心妮一拳打过来,正中尹静静的鼻部。
尹静静咬紧了牙,鼻腔里传来血腥味,她并不是想哭,但眼泪不受控制地自然涌了上来。
“停!”导演喊道。
“啊,对不起……”付心妮惊讶地大声说,她的眼睛却斜眼威慑地看着尹静静,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尹静静没事吧?”导演朝这边走来。
“没事的,导演……”尹静静说,接过工作人员拿来了止血的棉条。
“导演,真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付心妮对着导演歉疚地说。
“没事,动作场面难免的,下次注意点就好。”导演冲她挥挥手。
“还好吧?”苏溪快步跑过来扶着她,眼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紧张关切。
尹静静扶着塞进鼻子的棉条,点点头。
“尹静静休息一下,先拍下一场!”导演示意各部门。
尹静静的余光看到付心妮,她此刻正紧盯着尹静静,眼里写满厌恶。付心妮盯着她的目光那么直接,连其他工作人员也不得不注意到。尹静静的心里此刻有些屈辱,就算大家都知道付心妮是故意打她的又怎么样呢,面对这样的局势,大家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整整一天的拍摄,体育馆的素材总算拍摄完成,大家出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繁星。
苏溪给大家买了热饮,发到每个人手里,他一向很贴心,所以在每个在剧组的人缘都很好。苏溪亲自发着饮料,尹静静站在一个角落,夜风吹来,轻柔地拂过脸庞,仿佛让她鼻部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尹静静。”尹静静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她。
“恩?”尹静静回头,付心妮杏仁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她。
(三)竞争者
“上午的事情我要道个歉。”她的声音甜甜的,却听不出语气里有道歉的意味。
“哦,没事的……”尹静静说。
“柠檬红茶,你知道苏溪为什么总是买柠檬红茶?”付心妮看着尹静静手中的饮料。
“不知道”尹静静摇摇头。
“因为这是我喜欢的。”她笑靥如花,“如果你看我以前的微博,会发现我特别提到过。”
“这样啊。”尹静静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她的话。
“有一件事,”付心妮盯着她,眼里充斥着笑意,“听说你和苏溪走得很近”
“没有……”尹静静迎着她的目光,小声说。
“没有就好,你自己注意些。”付心妮的语气充满压迫力,“请你听清楚,也记清楚。他是我的,你若敢动,就别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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