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汾家屋后种了不少桑麻,屋旁是一条清澈的小河,环境十分的清静,于是散步就成了我们每天必做的事情。我们十指相扣地行走在小路上,一路上默默地感知着对方掌心的温度、静静地倾听脚步摩擦出的细碎的响声,不时地相视一笑,此时一切的语言都仿佛是多余的。
“容若,我真的很高兴很幸福。”牢牢地握住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满足莫过于是。
他朗朗地笑了两声,道:“你每天出来散步的时候都会说你真的很高兴很幸福。”
“有吗?”我不好意思地说,“牵着你的手就是幸福快乐的理由。”
“哈哈,那就好。”他紧了紧拉着我的手,“只要你快乐那就足够了。”
在河边挑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下,把我横抱在膝上。
“可是我总觉得现在想是预支着下辈子的幸福。”回想这些闲适幸福的日子仿佛是在看一朵盛开在悬崖上的蔷薇。
他稍一怔,继而笑道:“净爱胡思乱想。这是属于我们的幸福,说不准是上辈子攒下来的又或是上苍怜我们分离了八年所以特意补偿我们的。”
“嗯,我真是想多了。”靠在他胸前听那流水淙淙,“人生苦短啊......”
“所以我们不要再错过彼此了——”他环着我的腰,靠得那样近可以嗅到衣领间熟悉的淡淡的兰香,“结庐依深谷,花落长闭关。日出众鸟去,良久孤云还。回风送疏雨,微芬扇幽兰。白日但静坐,坐对门前山。生世多苦辛,何如日闲闲。”
“听上去真让人向往,如野鹤般闲宿闲飞......”
“终有一天会实现的。”
清澈的河水可以看到鱼儿来回游弋,风动桑影挑弄着缕缕银白的阳光。垂钓在河中,他横着笛子吹出一段段悠扬的曲子。
“还没有鱼上钩吗?”坐在岸边等了很久装鱼的篓子还是空荡荡的,“是不是放的鱼饵不够多?你该不会像姜太公那样拿直钩来钓鱼吧?”
他放下笛子笑道:“钓鱼哪有像你这样没耐性的。”
“谁说的。我很有耐性地等了很久了。会不会是你的笛声把鱼儿都吓跑了?”
他哭笑不得地收起笛子,“那好,不吹了。给我讲段故事?”
“让我想想——”把那笛子拿在手里翻弄着,“有一个书生上山打柴的时候迷路了,且天色将晚,正在无措间看见山林中隐隐有炊烟。他想不远处定有人家,便朝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一间茅舍,轻扣柴扉,出来的竟是一妙龄女子。
“那女子虽没有倾国倾城貌,却让人看着很纯洁舒服。那女子见他眉目清秀且面带羞色想也是山林中迷路之人,便留了他一宿。第二天,书生感激地辞别女子下了山。
“本来这也是很平常的事,但自那以后书生每次上山林打柴都会遇到一只狸猫。那只狸猫在书生身前身后的转,引着书生下山,但每次那小狸猫都会走到半路往旁边一窜。待书生赶上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那天留他在山林中过一宿的女子,然后他俩就一起下山。有时书生上山并不是为了打柴而是为了见到那女子。日子久了,书生发现自己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清纯的女子。”
“女子可是那狸猫变的?”他侧支着腮问。
“嗯,后来书生遇到一个方士。方士告诉他最近被妖孽缠身,给了他一个会让一切妖孽现出原形的符咒。书生自是不信了,但也不好拒绝方士,便也收下了。书生寻思着自己平日除了上山打柴外都在家中读书,怎么会被妖孽缠身呢?想着想着,书生竟想起在山上遇见的那女子,但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想如此清纯的女子怎么会是方士所说的会吃人的妖孽呢?若真如方士所言没,那么在林中迷路的那晚上就被吃了,况且他每天都和那女子在一起,要她真的会吃人,那自己岂不是早就被吃了千遍万遍了。”
“有道理——”这时终于有鱼儿上钓了,他边收线点头道,“那后来呢?”
“后来,书生还是用那符咒去试那女子,果然女子在他面前变成了一只狸猫。书生大惊失色,女子说虽然自己修得了人形,但更向往人间的**,她并没有害人之心,只求得一心人,白首莫相负。
“女子言辞恳切,书生心里很是懊悔也为她那愿得一心人,白首莫相负所感,只长叹他们人妖殊途。女子辞别的书生后找到山中的老妖,说愿意献上数百年修来的内丹,换一个完整的人的躯体。老妖答应了女子的要求,把她变成了一个完整的真正的人。女子欣然地来到书生面前,证明给书生看她已变成人了。后来他们幸福地在一起了。”
他看了我一眼,道:“天底下痴情的女子还真不少啊。他们能成眷属也是上天的恩赐了。”
“他们很幸福的在一起只有一段很短的时间。某天早晨,书生醒来却发现女子不辞而别了。”
“哦?果然是好事多磨啊。”
“又几个月过去了,书生突然在某天早晨在自家门前发现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孩儿的襁褓中塞着一张布帛,书生认得上面的是自己走失的妻子的字迹。上面写着:别了,吾爱。原来老妖把女子变成了人却只给了她一年的寿命。女子怀上书生的骨肉,她知道孩儿出生之日便是她离开这世界之时。她也不愿意在心爱的人面前离开留下无限的追忆与愧疚,所以她选择悄悄的离开担起负心之名......”
“别说了......”他把我紧紧地抱住,喃喃道,“别说了......”
“是你说要听故事,现在竟又听不下去了。”回抱着他笑道
“别说了......”
“讲完了。下次也不要讲这么长的,讲得口干舌燥的。”他依旧把我抱地紧紧的,“故事而已,不要想太多了。”
他放开我笑道:“再过几年,我们就归隐山林,然后不离不弃地相携白首......”
“好。瞧你满头都是汗。”替他擦了汗,探头去看篓子,“钓了多少鱼了?是时候回去了。”
“嗯,走吧。”说着收起鱼具牵着我的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