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伺候我坐好后出去,整个房间里静静的,只有蜡烛燃烧的噼啪声。终于可以消停下来了,想起刚才行礼的过程,怎么看都像闹剧一样,一次经历已经够刻骨铭心了。有这么烦琐得足以令人抓狂的仪式在,难怪这时候的离婚率低了。我伸出一只手试探地摸索着,布料冷冷的触感但很柔软。应该是床吧,想到这莫名的一阵燥热由后背升起。
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的?干坐了不知多久后开始有点埋怨。该不会是被灌醉了吧?不对啊,这时候的男人酒像水一样喝的,哪有这么容易醉啊?那我还要等多久啊。
正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门“咿呀”一声,一阵不大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有人站在我面前。
“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生活称心如意。”
眼前一亮,盖了近半天的盖头终于掀开了,下意识的向上看,眼前的人熟悉而又陌生。今夜,他双目亮如天上明星,脸上几分酒后的酡红,嘴角扬起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就在我们眼神相遇的时候,他向前迈了一步,双臂动了动,又停住了,向着身边的侍女挥一挥手,说:“你们都下去吧。”待最后一个侍女退出房间后,他上前坐在我身旁,抓住我的手,盯着我,那眼神仿佛我下一秒就要蒸发掉一样,低声的唤道:“芊儿……芊儿吗……”那样子紧张又兴奋,就像逃学的小孩那样既害怕先生责罚又流连不舍,看得我不禁扑哧一笑,说:“怎么,不认得我了?”
他抬起手放在我脸上,自额到眉到眼角,滑到腮边,最后在唇上徘徊,表情如梦似幻的说:“这么漂亮,差点就不认得了。”突然他的另一只手一用力,“痛——”边叫边想抽出被握的疼的手。
“还会疼,不是做梦呢。”他柔声地说。
“呵呵,我也在想是不是在做梦呢。对了,容若,礼行完了,我可以把这行头卸下来吗?很重哦。”
“恐怕还不行,待会伯伯叔叔他们要来闹洞房了。”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一个爽朗的男声响起:“容若,我们瞧新娘子来了。”一群人男男女女的边附和边走进来。
“不用怕的,都是家里人。”容若牵起我的手迎上前。
这时,几个小男孩小女孩从人群中钻出来,爬到床上蹦呀跳的。我扬扬眉看着他们,还真不知该怎么说了。倒是其中一个中年妇人笑着说:“新娘子别见怪,这床让小孩玩耍过准保你们以后多子多福,儿孙满堂。”
“哈哈,这新娘子果然是漂亮啊,难怪容若今晚在酒席上总是心不在焉了。哈哈……”这话引得满堂人的笑。
“我说呀,这能让我们满清第一才子心不在焉的佳人肯定是秀外慧中,是吧?”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的。我说新娘子呀,不如乘这喜庆的时候,出一联来考考我们的大才子如何?”
“哈哈……这个好,好。”
人都在起哄着。我抬头看了看容若,他无所谓的笑笑。
出婚联啊……我想想……好像以前看《纪晓岚传》里有过一副挺好的,依稀记得其中一联,提早用用应该没问题吧,于是笑笑,说:“那芊落就献丑了。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是个下联呢。容若,对对看。”
容若看着我笑笑,几乎不用思考的说:“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又是一阵叫好的呼声。
咳,国学根基深厚就是不同啊,对起对儿来简直就是不假思索,哪像我要叽叽哼哼半天,幸好是让我先出,不然凭我那半调子功夫就惨了。
他们闹了一阵就走了,临走不知谁蹦出一句说:“我们还是回去吧,人家新娘子还等着容若跟她鸾凤和鸣呢!”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再想想,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花烛使室内光影迷离,看着站在面前的容若,我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小心看腻了以后就不想看了。”我别开脸说。
“怎么会呢?这张脸让我看一辈子也不会腻。”他用低柔的声音说。
“讨厌……等你以后妻妾成群后就不是这样说了。”
“怎么会妻妾成群呢?有你,我此生足矣。”容若边说边把我牵到桌前坐下,“来,我们喝交杯酒。”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拿起其中一只小酒杯递到我面前。
杯里的液体如果不是散发着阵阵清冽的酒香,我还会以为是白开水呢。
“酒吗?但我不会喝酒哦。”从来滴酒不沾的我有点为难的说。
“不会可以学啊,不会醉的。”容若用鼓励的眼光看着我。
也罢,就这一次好了。于是硬着头皮很豪气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皱起眉,清晰的感觉到酒在食道里的流动,因为它所到之处都是火辣辣的。酒力迅速的上来了,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眼前也有重影了,果然不能喝酒啊。
“呵呵,真的醉了?”
“嗯,有点吧……容若,你别晃了。我眼要花了。”
“果然是醉了。呵呵……来人啊。”
在侍女们的帮助下,终于卸下了礼服,躺在床上。虽然是有点醉,却毫无睡意,可能还没习惯……睡不着就四处的打量着,这时候的床真不能不好好赞一下,目测那长宽高应该都有三米左右,而且这床还有走廊,俨然是房中房。两重厚厚的帐幕一放下几乎把外面的烛光都隔开了。
“不是说醉了吗?怎么还不睡?”容若带着酒味的气息不断扫过耳边,还真的要再醉几分了。
“睡不着。”我动了动身体。
“那我们说说话……”他转身面向我。
“这床还真大,外面还有走廊。”
“呵呵,今晚会有人在外面听床的呢。”
“听床?什么是听床?”
“呵呵……”他轻轻一笑,搔搔前额也没说什么。
“真是的,撩起人家的好奇心又在那里吊胃口。”
“你……真的要知道?”
“不说就算了,故弄玄虚的样子。”
“那个……听床嘛,就是……他们想知道我们今晚过得怎样,所以在外面听里面的响动,又或者直接戳窗洞往里面看。”
“哦,还真的是恶趣味……”
“恶趣味?”
“呃——就是比较邪恶的趣味。”
“嗯——也不是邪恶,只是他们看***看腻了。”
还真的让人黑线……“对了,你……听过吗?”
“我?当然没有。”
“真的?”
“当然了,以前的先生说过非礼勿听啊。”
“姑且信你一次。”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