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外一道大门,在金军元帅和上万名骑兵的严密监视下,许多从未踏出过宫门的公主,王妃,宗妇,族姬从皇城络绎而出聚集在此,有内侍一一指认点验,桃夭推说上次晕厥患了失忆症,认不得人,赵香云不厌其烦的为她介绍,最前面车轿里的是郑皇太后和朱皇后,紧跟着的依次是韦贤妃,邢王妃,最后面的是柔福帝姬。
柔福帝姬不过十七岁,生的花容月貌,头上斜插一只碧玉流苏簪,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忧伤。从前当作课外书看过柔福帝姬的命运,她先是在北上的途中被金兵**,又被献给金国皇帝做侍妾,后将她送到了上京浣衣院为奴,终其一生如草芥般飘零,去世时仅30岁,前半生是天之骄女,后半身却堪比苦命浮萍,得到与失去,让多少人融入云霄而又跌入谷底?桃夭感叹人生不过是一场梦,白白做了主宰者的棋子。
柔福帝姬回过头对桃夭“赵媛珠”微微一笑,那倾国倾城的容颜让桃夭为之一惊,可能在那深宫大墙里,她与仪福帝姬关系非同一般吧,才能在这样的时候与她寒暄几句。
柔福帝姬握着桃夭的手,“妹妹,听说你之前大病了一场,可曾痊愈?”
桃夭紧张的只说:“回,回柔福帝姬,我,我,我好得差不多了。”
柔福帝姬温婉的说:“妹妹,几日不见倒与我生疏了,怎么不叫我嬛嬛了?”
嬛嬛?对了,那不是柔福帝姬的小名吗,桃夭想起来了。
嬛嬛依依不舍的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听说金兵下了命令,要将我送去上京,也许要和妹妹告辞了,妹妹,嬛嬛始终相信,我们姐妹会有再见的一天,我们大宋也会有重振旗鼓的那一天!”
少女温柔的语气中,含着无限的坚定,也许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还沉浸在过去无忧无虑的岁月中,有母妃陪着,有父皇宠着,本应该荣华富贵一生,却奈何却生在了帝王家!
谁说战争与女人无关?在男权占绝对主导地位的社会中,她们经常成为战争的牺牲品或战利品,承受着比男人更多更沉痛的苦难,历朝历代,得来的天下无一不是由英雄的热血和美女的热泪堆砌而成。
在交接过程中,金兵对桃夭她们的行李进行了严格检查,有人高声宣读,“凡金银玉帛不许带往南熏门交割……”一声接一声回荡在空灵的城墙,显得格外凄凉尖锐。
接下来,柔福帝姬果然和她们不是去同一处,她和太后,皇后,贤妃,去了一辆马车;桃夭,赵香云,赵仙郎则被安排去了另一辆马车。
临行前,柔福帝姬笑得很灿烂,她带着无限希望对桃夭使劲挥手,直到人越来越小看不见为止。
她可曾知道,这一别,就是一生的时光?
桃夭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轻轻的对柔福帝姬离开的身影叹道,“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