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各位觉得现在生活艰苦,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正是因为前世种下的因,这世报的果。”一个高高的台子上,一个身材矮胖的光头中年人正在大声宣讲着,台子四角各站着四个衣着和他相似的光头汉子,均是膀大腰圆、身强体壮之辈,而台子的四周,则围了一圈衣衫褴褛的人,一看就是一些穷苦百姓。
胖子姓宋,叫宋子贤,被称为弥勒转世,这次在这开这个无遮大会,却是筹划一件大事。
台下有人问宋子贤:“活菩萨,我们现在这么苦,你能不能救救我们啊。”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附和。“是啊是啊,救救我们吧。”“菩萨大发慈悲啊。”
待得声音渐轻,宋子贤说:“抱歉抱歉,我刚刚也说了,你们这一世受的苦,皆因前世种下的因,我虽然有法力,但也无法逆转因果,无法改变你们这一世受的苦。”话没说完,台下一片哀嚎声四起,宋子贤生出双手对台下示意,“但是,我可以帮你们改变来世的果,就看你们能不能与我一同种下这一世的善因了。”
“可是菩萨啊,你让我们不杀生、做善事,可我们吃不饱穿不暖了,饿的时候,别说什么不杀生了,只要是能吃的我们都吃啊,手上早就沾满了杀孽了,现在可有补救的方法啊。”台下有人说。宋子贤笑了笑,说:“佛是讲究宽恕的,你们手沾杀孽,如果诚心忏悔,佛是会原谅你们的,但不杀生、做善事,仅仅是小善,而非大善。”
“那大善又是什么?”
“所谓大善,就是舍小我,为大我。当年菩提祖师舍身喂鹰,成就佛法,正是此道。”
“那菩萨可是要我们?”
“非也,我且问你们,你们是否想过上太平美满、丰衣足食的日子?”
“当然想啊,做梦都想啊。”
“创造这个丰衣足食的世界,正是成大善。”
“是啊是啊,那么菩萨,要我们怎么做啊?”
宋子贤开心的笑了,心想:自从我宋子贤偶然得到一本弥勒教的手抄典籍,我就知道我这一生必将不再平凡,等我学会典籍上的幻术兵法,正好这弑父的昏君把这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盗贼四起,名不聊生,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于是我四处奔波、发粮发钱、大张旗鼓的开这个无遮大会,就是为了这一刻,现在时机成熟了,我终将迈出我人生中重要的一步了。
宋子贤大声说道:“诸位,现如今弑父之人抢夺王位,以致上天愤怒,连年天灾不断,而这狗皇帝还强征高丽,制造杀戮,罪行累累。各位和我一起,杀了这个昏君,还天下一个真正的天子,可谓功德无量,泽福三生,各位是否愿意跟随我。”
“对啊,杀了这个狗皇帝,我们老家连着三年被拉民夫,都没人种地了,这狗皇帝还要收三年的税,心太黑了。”“狗皇帝为了当皇上连自己的爹也敢杀,我们这些老百姓在他眼里连蝼蚁都不如吧。”“我们愿意!愿意!”
说话间,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阵击鼓声,只见一队官兵突然冲了出来,打着“张”姓旗号,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已将众人围了起来。宋子贤眯着眼望了一阵,大声问道:“来人可是张须陀!”就见官兵往两边分出一条道,出来一名中年男子,留八字胡小短须,剑眉朗目,骑一匹白色骏马手持木槊,身后跟着两员小将,一个方脸圆眉,腰间挂两个熟铜锏,另一个长脸剑眉,手持一杆亮银枪,中年男子大声回道:“正是,我张某人今天路过此地,听说有个妖僧自称弥勒转世,我本来是想来看看,是你这弥勒转世厉害,还是我张须陀厉害。不过我现在看到的却是一群乌合之众,在我眼里根本不堪一击。”
宋子贤说道:“军爷看不起我们这群小老百姓,却不知千里之堤,亦溃于蚁穴,我座下有十八罗汉,现如今降龙伏虎罗汉不在,不过其余这十六位,亦能击溃你们,正是降妖伏魔,扬我军威的大好时机,十六罗汉,给我上。”
台子四周的十六个壮汉均是大喝一声,同时出手,官兵虽然上前阻止,但这十六人却是各个武艺高强,力大无穷之辈,只见官兵眨眼间就被打翻了十来个,引得周围百姓一片叫好。
张须陀倒是并不慌张,反而放声大笑,“宋子贤,你不会觉得就凭你这几个人就能打倒我这群手下吧?又或者以为凭这十六个人,还能把我抓了,好保你离开?真是井底之蛙。”张须陀转头对身后方脸小将说,“叔宝,去给我把那个假弥勒给抓过来。”小将秦琼(字叔宝)抬手回道:“是。”轻夹马肚子,便向那十六罗汉冲了过去。
周围官兵自觉给秦琼让出一片空间,那十六罗汉见秦琼过来,分出两个人来,低身往前一冲,抱住秦琼坐骑的两只前腿,秦琼的马被两人抬的人立起来,却不能往前半分。秦琼笑道:“好大的蛮力。”抽出熟铜锏,便要往下砸,然而又有四个人跳起来扑向秦琼,不给秦琼攻击同伴的机会。
秦琼大喝一声“开。”双锏分别打在砸向自己的拳头上,将那两只手打的骨断筋折,同时一沉腰躲过另外两个拳头,双手手肘向后一挥,打在另两人的肚子上,抬起双脚踢向抓着马腿的两个人,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那十六罗汉反应也是迅速,又有两人冲过来想要抓住秦琼的双腿,然而秦琼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双腿踢到一半瞬间收回,让那两个想抓他腿的罗汉扑了一个空,然后双足一点,纵身一跃,双锏同时向下砸去,就听“噗噗”两声,抓着马腿的两个罗汉也被砸死,十六罗汉一个照面就被打的只剩下十人。
秦琼甩了甩双锏上的血水,拿锏遥指宋子贤,说:“什么十六罗汉,只不过力气大了点而已,你这个假弥勒还有没有别的招了,赶紧用出来给小爷我看看,否则就真没机会了。”宋子贤也不示弱,指着秦琼说:“杀人狂魔,小小年纪就造此等杀孽,今日看我施展神通,降服你这个妖魔。”言毕,口中低声念了一段,喝出真言“真身现!”就见宋子贤身后隐隐浮现一圈光晕,勾勒出一个大肚弥勒的模样,宋子贤又喝道:“伏魔光。”就见一道光束从宋子贤身上射出,照在秦琼脸上,秦琼顿时被晃得睁不开眼来。剩下的十个罗汉见有机可乘,一拥而上,八个人两两一组抓住秦琼的手脚,剩下两个人拿起地上的朴刀就要往秦琼身上砍去。
危急关头,张须陀身边还有一个小将罗士信单手一挥,亮银枪脱手而出,扔向那两个拿刀的罗汉,一枪就把这两个罗汉刺了个透胸,串了起来,钉在地上。秦琼大喊:“罗士信,老子不用你帮忙!”罗士信满脸不屑地说:“我不出手你都要死了好吗?”秦琼暴起,大声喊道:“狗娘的,小爷我就是想和这群狗娘养的玩玩,没有你出手小爷我也死不了。”说完双手勒住抱着自己两只手四个罗汉的头一用力,便将四个人脖子勒断,同时脚下用力,碰碰踢开抱着自己双腿的四个罗汉,大步冲向台上的宋子贤,台下的老百姓被这满身血污的秦琼吓得,纷纷让开道来。
眼瞅着秦琼就差一步就要跨上台子,突然一把锄头拦在了秦琼面前,手持锄头的是一个蒙面男子,看上去年纪轻轻,穿的普普通通,秦琼想要顺手把他推开,就见少年身子晃了晃,便躲开了秦琼这一手推。少年背对着台子,说:“弥勒爷,你快走吧,他们这边高手太多,我只能挡一会,挡不了太久的。”宋子贤一跺脚说:“多谢出手相救,我这就离开,施主你多多保重。”就见强光一闪,宋子贤消失在台上。
秦琼却没管台上的宋子贤,眼睛直直盯着那个少年,张须陀和罗士信也策马过来,张须陀说:“想不到这种小地方还藏着一个高手啊,小兄弟,你真是深藏不露,我倒是想见见你的真面目了。”那个少年说道:“张将军想见我长什么样,何不亲自过来呢?”张须陀笑道:“你小子倒是敢激我,我又有何不敢?”张须陀策马策马往前靠近了些,举起手中木槊,想要去挑少年的面罩。就在木槊快要碰到少年的一瞬间,那少年拔地而起,单手一撑木槊顶端,顺势借力,扑向张须陀。罗士信、秦琼双双大喝,同时出手,一个双拳直指少年背后要害,一个把亮银枪一横阻拦少年去路,张须陀被少年占了先机,倒也并不慌乱,手腕一番,将木槊尾端甩向少年,同时另一只手抓向少年面部。那个少年在空中抓住张须陀甩过来的木槊,借力便向,躲过背后秦琼的双拳,左手绷紧肌肉一抬,罗士信的一枪没能刺中要害,仅仅划破背部皮肉,而少年乘机躲过张须陀一掌,一把匕首落入右手,架在张须陀的脖子上。
张须陀面不改色,说:“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又特别擅长小地方的腾挪之术,不像是军队的打法,也不是那些游侠儿的作风,看来你是一个刺客了。”
少年说:“张将军泰山于前而面不改色,又如此出色的观察出我的身份,真是让人佩服。”
张须陀回道:“你也不用吹捧我,我既然看出你是一个刺客,那么你现在只是制住我而不是杀了我,我肯定不是你的目标了,那么放下匕首,我们谈谈条件吧。”
少年依然把匕首架在张须陀的脖子上,说:“张将军真是厉害,你确实不是我的目标。那我说个条件,用你一条命换宋子贤一条命,怎么样?”
张须陀说:“我开始佩服起你小子来了,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你的条件我答应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放下匕首,说:“小子姓刘,单名一个安,张将军以后朝中有什么竞争对手,不方便自己出手的话,尽管来找我就是,我也看着张将军蛮对眼的,那么就此别过。”说完刘安一个后空翻跳下张须陀马背,张须陀冲着秦琼和罗士信喊:“给我上,抓住这个刺客小子。”
刘安一边躲着秦琼和罗士信的夹击,一边对张须陀说:“张将军果然是明白人,我们的交易里,可没有算我的一条命,我死了,交易又不成立了,不过可惜,这次来的不止我一个人。”说完,就见一支劲箭穿过官兵群,射入刘安面前的,箭上连着一根铁链,刘安一把抓住铁链的一端,从官兵手上抢来一面盾牌,说道:“张将军,那么交易成立,不用送我了。”就听官兵身后马蹄声响,拉着刘安一路冲了出去。
秦琼和罗士信还要去追,张须陀摆了摆手说:“不用去追了,这小子有备而来,我们追上去也没用的,我们收兵回去吧。”罗士信问:“将军,难道我们真的要放过宋子贤,这样回去对朝廷也不好交代啊。”张须陀用手戳了戳罗士信的脑袋,转头问秦琼:“叔宝,你来说说,我为什么要收兵回城。”秦琼想了想,说:“那个叫刘安的刺客,这次的刺杀目标就是宋子贤,他这次出手只是不想宋子贤死在我们手上。以他的身手,还有一个有如此箭法的人当帮手,宋子贤必死无疑。我们抓不到刘安,也就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一个必死之人身上,还顺便能捞一个守信的美名。”张须陀哈哈大笑,说:“叔宝,有进步有进步。这个美名我就收下了,哈哈。走吧,我们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