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会在洛阳和密公相见。那天见密公同大哥二哥一同来东都,小子还大吃了一惊,只是前段时间忙于大事,无暇分身,怠慢之处,还请密公包涵。今天特在观山楼替密公接风,小子这边先干为敬了。”刘安举起酒杯,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酒水。
李密忙跟着举杯,说:“我和你们的明师傅好歹也是同事一场,你们这次行动事关重大,我自然也要来帮忙出出主意。”
同桌的单雄信、王伯当也纷纷举杯,只有高慧义并不理会,自顾自小口吃着盘中食物。李密失笑道:“能和我辈一起进出,高姑娘也是奇人,小刘兄弟有否给高姑娘安排好?”
高慧义瞥了李密一眼,说:“本姑娘的事情,用不着你来说。我现在正在学暗杀的本事呢,小心我把你当练习的靶子。”李密唯有苦笑。
众人正吃喝间,厅外走过一男一女,那女子不经意间往厅内一瞥,咦了一声,便停下脚步,向着众人说道:“请恕贱妾冒昧,诸位官人中似乎有贱妾旧识,可否叨扰诸位官人,容贱妾进厅细观?”
刘安等人对视一眼,李密低声说:“在座的不论是李某还是高姑娘,身份均是特殊,若是真被人认出,在外面叫人过来,都难以善了。不如将她请进来,看看到底是敌是友,再做打算。”
刘安点头,单雄信开口说道:“既然有朋友到来,不妨进来一聚。”
那男女进厅,那女子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下,说:“果然是密公和明师傅座下几位。”转头对一旁的男子说“夫君,密公和你可是本家,你心中有所困扰,不妨求教与他。”
李密细看那女子几眼,说:“恕我冒昧,这位姑娘虽看上去并不眼生,但实在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请姑娘指点迷津。”
那女子笑了笑,说:“密公当然不会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当年素公账下,持红拂者正是贱妾。这位是贱妾夫君李靖,当年也曾前去拜访过素公,不知密公是否还有印象。”
李密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红拂女,刚刚居然未能想起,看来真是记忆力衰退了啊。这位李公子当年确实也有一面之缘,在下想起来了。”
刘安见李靖和红拂女不像是敌人,便请二人入座。红拂女坐定之后,问单雄信:“单大哥,不知明师傅近来可好?”
单雄信回道:“师傅早些年把师门交予四师弟之后,便已归隐,近些年我们也曾动过念头,想要寻找师傅踪迹,但未曾找到,师姐所问,我是回答不上来。”
红拂女说道:“我虽曾在明师傅座下学艺,但明师傅未曾收我做弟子。单大哥,这声师姐,我可是应不下来啊。”又看了看刘安,说“这位看来就是明师傅的关门弟子刘小弟了吧,我离开那年,小弟还年幼的很,没想到几年未见,变化如此之大。”
刘安赶忙接口,说道:“见过红拂姐,亏得姐还记得小弟,当年学艺之时,也没少听师傅讲起过姐,师傅一直对未能收姐为徒一事深感惋惜。”
红拂女悠悠出了口气,似乎想起了当年学艺时的情景,过了一会才说:“明师傅有这个意,我已经很高兴了。算了,当年之事不提也罢。夫君,你把你的事情说说吧。”
李靖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说道:“我来洛阳已有数日,本来见洛阳城内各种纷乱,还未能理清思路,今日见到诸位,多少已有点看清。数日前皇宫起火,想必是诸位所为吧。”
刘安点头说:“明人不做暗事,李兄也不是外人,我就不瞒李兄了,那件事情正是我们所为。”
李靖说道:“我曾暗中打听,动手之人所用器具,皆出自杨素公府上,本还以为和我夫人一样,有心替杨素公报仇,现在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单大哥你们是明师傅的手下,而密公你曾任杨素公军师,如果是你们一起出手做的这桩事情,现在就不会由刘小弟你坐主,密公坐客,这宾主之座只怕是要倒转来坐。既然密公远来是客,可见明师傅座下才是经营这洛阳城的主人。”
“刚刚单大哥也说,明师傅将师门交予弟子管理,自己置身事外,那么现在看来,是交由刘小弟来继承了。那么我想问一下刘小弟,你们现在的主子是谁?”
刘安说道:“正如李兄所言,我们现在确实另有他主,至于那人是谁,我这里不便透露,如果李兄想要加入我们,我倒是会帮李兄引荐。”
李靖说道:“其实是这样,如今朝廷腐败不堪,李某也想替天下百姓出一份力,推翻这个朝廷统治。杨素公起事之时,李某曾前来投靠,可惜未得重用。如今李某观天下局势,起事之人渐多,又有其他诸侯蠢蠢欲动。李某不甘寂寞,想要创一番事业,却不知投靠谁人,还请密公指点。”
李密说道:“小李兄弟如是有意,不如前来投奔小刘兄弟现在之主。姓名由于刘小弟不想透露,那我也不便透露给李小弟,不过不妨告诉李小弟此人被其手下称为大龙头,我也曾和他交谈几次,不仅深有远虑,而且办事魄力十足,让人倾倒,让人觉得值得为之拼上性命。李某也和他定下君子协议,一旦他起事,李某将在适当的时候前往投奔,助其进一步提升声望和实力。”
李靖说道:“听密公所言,靖确实有所动意,只是靖在见过杨素公失败之后,对敢于在中原起事之人,并不看好。”
李密说道:“中原历来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李小弟不看好在中原起事之人,只怕是看走眼了吧。”
李靖说道:“确实,中原乃兵家必争之地,正因如此,朝廷对中原的防守力度也是最大的。而且也正因人人皆知力争中原之地,在中原起事,只怕尚未立足脚跟,便遭到四方其他势力来袭,到最后只怕落得兵败下场。靖以为,如起事之地靠近中原,先励精图治,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一举占领中原,而后问鼎天下,方是上策。”
李密摇头说:“我与李小弟意见不同,只怕无法给予李小弟帮助了。”
李靖也说道:“那靖就不打扰各位了,小弟告辞。”
待李靖和红拂女出厅,高慧义低声对刘安说:“原来你们来头挺大,你师傅应该能打赢宇文化及吧?”
刘安苦笑说:“宇文化及的实力只怕在我师傅之上。”高慧义听到回答,略感失望,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刘安接着说:“今日遇到李靖,可见我们火烧大业殿之事,已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只怕这几天洛阳还会来一些人,密公你身份特殊,可要注意自身安全。”
李密点头说:“确实如此,红拂女只是在厅外一瞥,便已认出我来,今后这几天洛阳城内,只怕熟悉我的人会越来越多,看来光是乔装打扮已是不够,这方面还有劳伯当兄弟了。”
说话间,刘安透过窗户,看到一人从窗外走过,笑道:“今天真是一个不错的日子,又看到一个熟人,不介意我把他请上来吧?”
刘安见李密等人点头,便快步下楼,赶到那人身前,说道:“世民兄,好久不见,怎么有幸来洛阳了?”
那人正是李世民,李世民到刘安,也满心欢喜,说道:“这不是刘兄吗?好久不见,世民甚是想念。”刘安指了指楼上,说:“小弟在上面置办了一桌酒席,世民兄不知能否赏光,我们也好好好聊聊。”
李世民说道:“正好,世民也有事情想和刘兄弟聊聊,既然刘兄弟相请,世民乐意奉陪。”
等李世民落座,刘安把李世民向众人略作介绍。李世民看了几眼李密,略略一笑说道:“刘兄这里有些只怕不便告与世民知晓,刘兄便不必告诉世民在座各位名字了。”
刘安说道:“世民兄还是那么善解人意,那我也不多说了,世民兄此次前来,若有需要小弟帮忙的,小弟必将尽己所能。”
李世民举起酒杯,一口将酒喝干,说道:“那我就先谢过刘兄了。不过世民在这里要提醒一下刘兄,世民到洛阳之后,听闻消息,有数波人马近期也来到洛阳,其中有一批人马,刘兄想必不会陌生,为首的正是梁师都。”
刘安;略略吃惊,说道:“梁师都也敢来洛阳,多亏世民兄提醒,否则我等吃亏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吃的亏。不知世民兄所说的几波人马中还有哪些人?”
李世民说道:“有些人马我的手下也没能探查出来头,世民只知道还有一波人马,带头的正是杜伏威。”
刘安苦笑说:“杜伏威这人不在南方好好待着来,也来洛阳凑这个热闹,真是给我们添一个好大的麻烦啊。”
李世民说:“那只能说刘兄你们此次偷袭皇宫效果惊人,世民不也被刘兄逼到洛阳来了吗?”
言毕,李刘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