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父母离婚（1）
文/谭艳梅（疏影依依）
“妈妈，你离开我那个破爸爸吧！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不要再与他在一起了！”看着母亲的样子，此时的我恨父亲恨得牙齿痒痒的了，我多想事发时就在旁边，然后帮助母亲把父亲揍一顿……当时父亲回家时已是中午过后，爷爷奶奶到地里干活去了，而母亲正在家里帮我洗前几天穿脏了的球鞋……要不是奶奶心慌个不停一定要回家看看有没有事情发生，否则，不幸的母亲可能就要等我回家才能发现她正晕倒在地上了。
爷爷奶奶进到屋里时，发现父亲正歪躺在沙发上打鼾，领带松松垮垮地斜置在脖子上。父亲的鼾声震天响，恐怕连屋顶上积存的灰尘都被他的鼾声震飞了，而母亲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头下的地板上有一小滩还没完全凝固的血迹，身上到处是鞋印——外面刚下过雨，到处都有泥泞，父亲的鞋上满是泥污，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喝醉后又开车回来的，还好，没有在外面闯祸。奶奶撩起母亲的衣服看了看，又发现她的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来是父亲在母亲晕倒后又不知道在她的身上踢了多少脚。她中间也许被打醒过，也许被打醒后又晕过去了，可是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他对她到底有多大的怨恨，才对她下这狠手呢！
爷爷看看母亲，再看看父亲，心中一下就火冒三丈，挥起紧握的拳头往父亲砸去……在拳头快挨着父亲的脸时，他的身子就被奶奶死死抱住了：“死老头子，你没看见明晖喝醉了正沉睡吗？你现在打他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快找人帮忙把静送到医院去！”
“明晖就是被你这死老婆子惯坏的，从小都这样！我要打他你都挡着！”爷爷收回了拳头，掏出手机后气冲冲地走到院子里打电话去了……看着爷爷走出的背影，奶奶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眼含着泪水踉跄着走向了她放药的抽屉。
“孩子，你说的是让我与你爸爸离婚？我们离婚，那你跟谁呢？”母亲静的眼神就跟秋冬时节室外的大雾一样迷离。
“妈妈，我当然是跟您了。我才不跟那爸爸个大坏蛋呢！哼！”我的胸脯一起一伏的，脸上满是愤怒，眼睛里好像要冒出火来了。一想起父亲对母亲所做的事，我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好吧，都过去了，你别再那么激动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前给他那么多机会，他都不改，这次我也想通了，决定出院后就提出与他离婚，我尽量争取你与我在一起。不过，你爷爷奶奶就你一个孙子，恐怕……”母亲握着我的手，又摸了摸我的头，接着轻轻拍了拍我的小胸脯。
握手、摸头、拍胸……这几个连环的小动作是每当我在情绪波动时，母亲安慰我时必做的动作。我都不记得是从哪个时候开始，母亲就用这套动作安抚我的，总之，只要母亲对我做这几个动作，我再愤怒再激动的心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平缓下来。
“妈妈，我以后当你的尾巴，处处跟着您，看那坏蛋还敢怎么欺侮您！”我的心情有所平缓后，认真地对母亲说。
“嗯，好孩子。不过，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要太担心妈妈，妈妈以后一定学会好好保护自己。”母亲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母亲受伤住院后，在医院里呆了半个月，父亲都没有来看她一眼。母亲对他真是彻底失望了。
出院回到家中的那一天，正值黄昏晚饭时间，而父亲又出去了。母亲来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是奶奶叫她来与他们一起吃晚饭的。我也在那里，晚饭还没开始，我正趴在饭桌上做作业。一进屋，母亲赶紧到厨房帮奶奶弄菜。
“静，你刚出院，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呢，快到沙发上休息吧！这里你就不要帮忙了！”奶奶再三推让，不要母亲帮忙。
“妈，我好了。”母亲不听奶奶的劝告，坚持在厨房帮忙，奶奶只好作罢。
“杰杰，赶紧把作业做完了，马上吃饭了。”奶奶在厨房冲我喊。
“好的，奶奶，我只有一道算术题了，马上完成。”我眼皮也不抬一下就答应了奶奶一声，手中的笔一直在作业本上写个不停。很快，我就把作业做完了，然后把书本文具都收拾进了书包，把那张在桌上用来垫书本的废报纸也拿下来放到了一边。
自从我上学开始，只要我来奶奶屋做作业，我都会拿张废报纸放在桌子上，以防桌上的油污弄脏了书本。这是母亲静教我养成的好习惯。母亲曾说，书本就像自己穿的衣服，一定要干净整洁。它们也像自己的手与脸，不能让人看着脏兮兮的。
我想到了那天母亲被酒醉的父亲打过昏倒后，直到爷爷奶奶回到家把她硬叫醒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奶奶的帮助下，费力爬起来硬撑着软绵绵的身子到洗漱间洗脸洗手，本想去卧室换衣服的，可是实在是撑不住没力气换了，然后她就被风风火火赶来的桃花婶婶扶上了面包车，说去医院检查清理了再换，她只好作罢。
饭菜很快就搬上桌来了。有红枣炖乌鸡，有红烧辣排骨，有糖醋鱼，还有一盘小炒青菜。这些菜，因为我喜欢吃，奶奶近几年才学会做的。而当只有她与爷爷两人时，奶奶一顿最多只做一个这样的青菜。
“奶奶，今天怎么这么多的好菜啊……咳！咳！”我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地挟了一块排骨送往嘴里，然后边吃边问，可是不知怎么的排骨上的细辣椒末把我呛了一下。
“唉，不是说过多次让你吃饭不要说话的嘛，就是记不住，你看，现在不是被呛了吗？”爷爷端着半杯酒从厨房出来看着我手捂嘴咳嗽的狼狈样子说。你妈妈不是刚出院嘛，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还需要好好补补。”爷爷喜欢喝酒，每天三餐都必须喝，要不一整天浑身都没劲，但他从不多喝，每次最多喝半杯，而且喝酒时，都是小口小口地品。他说要品，才能品出酒的真正美味出来。
爷爷吃饭也有个规矩，除了每顿要喝酒，他每顿还要吃四碗饭。不过，他的每碗饭都只是用勺子舀一勺米饭，不管这勺是多是少，从不多用勺子多舀一粒米。他总对外人说，他能吃四碗饭。“快七十的人了，还能吃四碗饭，真是了不起！年轻人都比不上呢！”外人总是这么夸他。要是说这话时，正值奶奶在旁边，奶奶就会抿嘴笑，她的眼睛都会笑得眯成两条缝，就像天上两道弯弯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