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便就是册封大典,因此近日华秀和青鸢比以往更加的辛苦和麻利些。本来华秀被招进来后,原本伺候雪薇的青鸢便被调去府中当调理事情的大丫鬟,但是雪薇昨日却以“准备婚事,人手不够”的名义将她召了回来。青鸢做事是一等一的效率高,自她接手事务以来,接连忙了几日的华秀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姐,早些睡了吧。”打更声又想了几声,华秀见雪薇房中的灯还亮着,便掌灯进去看看。一进屋,便望见雪薇披了件对襟长衫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书。
雪薇点了点头,却并不抬眼说一字,也没有挪动身子的意思。
华秀叹了口气,轻声绕过过屋中的鸳鸯珠屏,在屏后的黄花梨柜子里拿出一截崭新的蜡烛,装进灯中提至雪薇桌前。“你看书也要注意眼睛才行……”
华秀言讫,抬眼便看见雪薇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目光锐利到可以将人看穿,不禁心中一惊。
“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雪薇放缓目光,面色柔和地笑了笑,“华秀,你不是一直要我给你将我在宫中的见闻么?”
“是……不过,天色已晚了,小姐还是早些睡了吧。”华秀笑了笑,推脱道。
自从雪薇回府以来,华秀就一直央着雪薇给自己讲宫中的事情。可是,看今天这气氛……华秀内心觉得有一种说不明的古怪。
“不碍事,我还不困。”雪薇咧嘴一笑。“我来给你讲讲我最近听闻的一件事,听说在以前的千禧宫中,有一位宫人同一个宫外的男人私定终身,还常常通过宫市和采买私会,你猜,结果如何?”
华秀听闻这一字一句后,心中漏了半拍,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不过,自己和玖延也算是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也不算是那种情况。不过近日一不小心掉了手帕,到处翻找都没有找到,若是被有心人捡到,那以后不就成了污蔑自己的道具了?
“奴婢不知,还请小姐明示。”华秀心虚的回道。
“结果嘛……”雪薇笑了笑,“那个姑娘运气不好,被宫中的一位嫔妃撞见了,告到了皇上那里。宫中规定,私会是死罪。”
听到“死罪二字时,华秀身子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
”不仅是这样,“雪薇似乎没有注意到华秀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言道:”那个男人也被杀了,还当街示众,而且,千禧宫的那位娘娘也因管教下属无方,受了重罚。“言道此处,雪薇细眉一挑,若有所思地望向华秀,慢慢说道:”华秀,你有没有心上人,如果有,可一定要给我说啊……“
淡定淡定。华秀在心中笑自己可笑。自己只是对少爷有那么一点非分的念想,连心上人都不敢算,何必要紧张呢?
“没有。”华秀摇了摇头,淡然地回道。
“是么?”雪薇眼眸一转,笑了笑,“那对……哥哥呢?”
华秀脚一软,差点没站住。难道……是有人向小姐告密?不行,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有可能小姐只是单纯的怀疑,对,而且这件事要自己怎么承认?大少爷与自己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而且一旦承认,就会有被撵出去的风险。
“华秀不敢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雪薇重复道,“我看不是这般吧……”言讫,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灰色的手帕,放在桌上,“这是我那日捡到的。”
华秀双目一黑。回想起那日自己去浣衣坊中时,一个丫头说上午小姐也来过。天哪……难道是,被雪薇捡到了?!
”没……没有,我和少爷……。“华秀立马跪了下来,摇曳的衣袖搅翻了桌边的烛台,“砰”的一声响,荧荧光亮立马在光亮的大理石地上寂灭。
“为什么不给我说?”雪薇嗔怒道。
“不是这样的!”华秀连忙解释道,“奴才……我只是对大少爷心生爱慕,并不敢多想。”
“我看并非是这样吧……”雪薇神情有些莫测,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手帕。“这是哥哥最心爱的手帕,从不拿给别人,怎会在你这?”
华秀楞了一下,震惊的望着桌上的手帕。她以为……这只是普普通通的手帕,没想到那天他随手摸出替自己拭泪的,竟是心爱之物?!这么说,他对自己……华秀的心中又惊又怕。
“你不会……不知道吧?!”雪薇看华秀神情惊滞,不由得有些疑惑和震惊。
华秀点了点头。
雪薇明白了,两个人其实是互相爱慕,却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不过,倒也不难。
“华秀,你是肯定不能同我入宫了,如果你继续留在府中,这件事迟早会被我爹知道,那时,估计就没我那么好糊弄了。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出府,二,嫁给我哥做侍妾。”
雪薇的话听得华秀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自己家境堪忧,出府还能去到那个地方呢?嫁给他当侍妾……华秀的脸一红。
雪薇见她有些动心,便继续说道:“你的出身不好,所以是肯定当不了正室的。不过,我的哥哥我清楚,无论你是正室还是偏房,他都会带你很好的。再说了,你侍奉我,将来若是正室跋扈,也会顾及到我的颜面,不敢对你下手。”
“真的么?”华秀的眸子一闪,却又随即暗了下来:“可是少爷和老爷,会同意么?”
“这你放心!”雪薇粲然一笑。“我去给他们说。”
“小姐,你对华秀真好……”华秀此时心头庆幸,当初捡到的是雪薇。她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言语哽咽。
雪薇见状,立马扶起她。“你我情同姐妹,我自是要帮的……”
解决掉华秀这边,雪薇便着手去解决父亲和哥哥那边。父亲和哥哥很容易,华秀进府已久,侍奉得当,父亲也比较欢喜,让她去做玖延的侍妾,照顾起居,他自是同意的;玖延素来对这些事光明磊落,既然雪薇问起了,他便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同时也很高兴地接受了让华秀当自己侍妾这件事,总之,奔走了两三天,事情圆满结束。
等自己大婚后一个月,哥哥便迎娶华秀。有情人终成眷属。雪薇笑了笑,但突然想起祁祯,神色又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