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旷,止憨目尽长天,良久才收回视线,幽四少慢慢踱过来道,两位,我有几句话奉劝你们,苏旷听得其语气不善,沉声道,四王子殿下请说,幽四少道,我不管你们是如何巴结上大哥的,但从今往后,你们立誓再也不与他来往了,当然,我也不会白白让你们如此,想要金银官爵,尽管开口,苏旷面色一寒,恕难以从命,幽四少轻笑一声,其实这也是为你们好,有道是人以群分,大哥为神州王储,我为幽州殿下,你们自己心中掂量一下,你们有资格踏足我们这个圈子吗,对了,你嗜好武道吗,师承何派啊?苏旷淡然道,我本苏地一介文弱书生,丝毫不谙武学,王子殿下家世尊贵,小民确实高攀不起,这就是了,幽四少已不奈烦道,不如现在随我回宝屏郡,再去幽州首府幽燕城中好吃好玩几天,临走时揣着数十张金银票上路,就当美梦一场,岂不是好。苏旷道,殿下的美意心领,我还有事,这就告辞,携着止憨的手,转身而去,幽四少望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阴沉,似有所思,早在见机的侍卫一旁进言道,要不要派人去教训教训一下那两个不知尊卑的小子,让他们立誓也不立誓,殿下的一番美意更是充耳不闻,幽四少眼一瞪,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我告诉你们,不要说他们俩是我大哥带来的,就算不是,既然上了我玄兵岛,就是我幽四少尊贵的客人,说到最后,声音明显提高好多,幽四少紧接着道,各路江湖上远道而来的豪杰们,此次玄兵岛一行暂告一段落,虽然最终玄金剑胎没有落入我幽四少手中,但落在我大哥手中也是一样,我与大哥情同手足,因此,我同样承大家的情,还请随我一道去往宝屏郡城中一醉方休如何,在一众江湖客的欢呼声中,幽四少给他的侍卫悄然传音,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私自去找那两小子的麻烦,能够成为大哥的兄弟,应该有些过人之处,而且万一让大哥知晓后,我的面皮也不好看。
且说苏旷,止憨二人离开千屿湖玄兵岛,一路向南行来,经崆口,遂宁,横川,汾水………,一路上晓行夜宿,倒也平安无事,这一日来到汉州荆宜江,站立在江渡帆般的舱甲板上,苏旷指着江对岸绵延起伏的山地对着止憨道,四弟,过了此江之后就是我苏地地界了,嗨,不知怎地,心情竟有忐忑不安起来,大概是近乡情更怯吧,此去西京赴考,一来一往已是大半年时光,不知父王母后他们可安好,身体是否康健?恨不得能插上翅膀,早一日回到他们身边,荆宜江波浪滔滔,小小的帆船摇晃不已,苏旷的心绪也是随之起伏,很快,江渡船就临得对岸江边,抛下锚来,苏旷和止憨下得船来,转过几个江坳坡口,眼前出现一座城池,城墙不是甚高,全部都由拳头大小的麻卵石垒成,城门上檀苏城三个隶书大字老远就可见到,临得近处,苏旷望见城墙上方不时有甲胄鲜明的兵士来回走动,看着其胸口绣着大大的苏字模样,不禁浮起一阵亲切感,然而,紧接着,苏旷却心存疑惑,虽说我苏地地处南疆,但父王素以仁义治国,少动刀兵,可以称得上是境内清平,国泰民安,为何城楼上却有如此多的兵士走动,一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样子,更何况按理说,苏地荆宜江一带又应是苏地中最为平静的区域,此地区与楚国南央郡夹江而峙,楚王楚天雄与父王相交莫逆,两国可谓是共同进退,唇亡齿寒的关系,唉,多思无益,还是先进城再说。顺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苏旷与止憨向城门走来,刚到近前,苏旷心中陡然有强烈的不安感涌上来,这是咋回事,城门口竟然也聚着一列兵士并有栅栏挡道,对进出人等进行详细盘问,轮在苏旷的时候,盘查兵士正用其贯有的腔调,懒洋洋地询问道,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家居何地,突然看清了苏旷的脸容,浑身一阵激动,再朝手中所捧的挂像打量了一下,又再仔细端详苏旷起来,喝问道,你是不是西京赴考回来的苏旷,苏旷闻言心中不悦,虽说他乃是一个亲和不拘小节的人,但此兵士的语气太过无理,直呼其名不说,连后面的公子或是殿下两个字也省了,何况此兵士眼中流露的乃是一种好像陡见奇珍异宝,即将发达的赤裸眼神,强按下心中的不快,苏旷道,我就是,兵士一听,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有门,吩咐旁边的几个士卒,黑子,田七你们几个好生看住苏旷苏大财神爷,千万不要让他跑了,知道吗,我现在就去禀报县令吴德吴大人,苏旷心中一突,刚才心中的那丝不安感陡增十倍,他并不是为个人安危担心,作为堂堂苏地王子殿下,刚踏入苏地领土,这些兵士在明知他的身份前提下仍敢将他羁押,朝中肯定有大的变故,一时之间,定在那里,心急如焚。此时,排在苏旷身后的乡民纷纷叫嚷起来,咋了,怎么停下了,官爷,求求您快点,我父亲病重,赶急着去城中回春堂抓药,不然耽搁了病情就惨了,官爷,我也有急事啊,太华街三大酒楼急需一批河鲜,我要急着托运过去,否则,河鲜臭了事小,我们荆江鱼庄的声誉被毁可就麻烦了,官爷,快点,求您快点,一时间,叫喊声不绝,前面为首的一名兵士狠狠道,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全都抓起来,然而恐吓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后面的呼叫声仍是一浪高过一浪,镇守城门口的几个兵士一见,齐刷刷拨出腰刀,向前几步,领头的一个道,闹啊,都给我使劲闹,谁再敢叫喧,老子就地格杀勿论,可是这句话出去,却一下如炸开锅般,其中有声音激愤道,张黑皮,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回头问你母亲去,看你凭什么这么横,场面顿时一下子变得失控起来,苏旷趁着那些兵士上前维护秩序的当儿,装作漠不关心地稍稍侧身,对身旁的止憨悄声说道,四弟,情况有些不妙,从此刻起,你再不要和大哥说话,而且保持一定距离,然后苏旷身子迅速前倾,再不理会。止憨稍稍愕然一下,不由得退后几步,他不是傻子,早也看出情形有些不对,这几个兵士与一众乡民僵持不到半袋烟的工夫,只听得城门内传来马蹄声,伴随着一阵绵如疾雨的脚步,一大群官兵簇拥着两匹快马驰了过来,喧闹不休的乡民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转眼间来到近前,当先一人跳下马来,乃是一个头带官帽,满脸横肉的塌鼻胖子,朝着苏旷一拱手,嬉皮笑脸道,苏公子殿下大驾光临本穷乡僻壤,属下接引来迟,恕罪,恕罪,虽然其如此说道,但那胖脸此刻兴高采烈得仿佛要绣出一朵花来,哪有半分悔罪的样子,苏旷冷眼相瞧,并不搭理,却见后面的乘客也跳下马来,这是一个冷漠精瘦的汉子,身着苏地军中统一的制式营服,冷冷道,苏公子还不知道自己已是虎落平阳,吴大人就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折辱他了,为首的胖官儿缩了缩脖颈,陪笑道,缉司大人见教得是,苏旷冷声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如此对我,精瘦汉子冷笑道,苏公子,今时不比往日,你还是放聪明一点好。苏旷厉声道,快告诉我,朝中究竟发生什么情况,使得你们竟然敢忤逆惘上,那缉司大人挥袖间,一只信鸽模样的小鸟从他袖口嗖地飞出,然后道,苏公子就不要问了,这些到时自然有人告诉你,对了,你的运气还真好,白容公主此刻正在离此只有三百公里的临安郡城中,我已经将苏公子的情况飞鸽传书与她,一切还是让公主来定夺好了,来人,将苏公子带回檀苏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