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浩荡,神州缥缈,黄炎大地几多卧虎藏龙。时间当在很久以前,地点:康平郡,史家庄。
我只要五十两银子,太公,那我就四十两,我三十两,洒家只要二十五两如何。俺二十两-------。贫道八两,外加免费赠送一卦风水地理,不要钱的,三光耀门楣,七彩跃栋梁,保你子孙后代人丁兴旺,福泽绵长,你看怎么样,太公?清晨,一座朱门大宅前,七八个道士法师模样的人在那里吵闹不止,而在其前面不远的台阶上,立着三个人,后面二人青衣短褂,做仆厮打扮,前面为一老者,耳阔鼻隆,慈眉善目,头戴员外方寸巾,身着大红紫袍,手持木拐,正是此间大宅的主人史太公。在其头上,“史家庄”三个隶书大字匾额在晨光的映照下烁烁闪光。只是此刻,史大公望上去面带忧色,一脸心事憧憧的样子。邻近不远的青石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乡里乡民,纷纷嚷嚷。更有的在那高谈阔论。原来,太公的独生闺女兰香自打前几日从附近的九玄山上香许愿回来,一直就昏昏沉沉,双目呆滞,像掉了魂似的,起初,太公还以为是因为山上风大湿重,感染了风寒,谁知把大夫请来后,经过一番调治,兰香的病反而越发重了,太公只道是大夫医术不到家,又花下重金,在方圆百里内请来最有名的几个大夫相看,结果均是触手无策,眼看着兰香的病越来越厉害,至前日已是昏迷不醒,太公正一筹莫展之际,其中有位大夫言道:我观小姐印堂发暗,三花之上更有青魇纹,扣其脉象杂乱无章,时而重浊,时而阴冷,却又不似病理之象,应该是冲撞了邪气,太公,您还是去请个法师来给小姐祛祛邪吧。太公一时也无计可施,那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即于昨日傍晚,在张集东头的驿站旁,贴下了一张请贤榜文:恭请法力高强的方外之人来史家庄祛邪作法,如若使得小女完好如初,必当重谢云云。这才出现了今早史家庄前的一幕。
且不说众乡邻正在那议论纷纷,这时,只见一个神情阴郁,留两撇八字须的道士模样的人从他们七八个人中跨前一步,越众而出,转过身来对着众道士法师言道,诸位,诸位。还请稍安勿燥,这样喧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听听太公他老人家怎样说,他老人家指定谁捉妖就是谁捉妖了,你们可有异议,众人可能觉得此话还在理,吵闹声慢慢平复了下去,八字须道士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转头来朝台阶上的太公打了个稽首,喧一声无量天尊,太公,贫道有礼了,太公还了一礼,问道:敢问道长法号,师承何处哇,八字须道士神色庄严道:贫道乃茅头山三清观张承畴天师座下第九弟子张白劳是矣,专以除尽天下妖物为已任,除此之外,我还明晓阴阳,洞察地理,太公,您只需要八两银子,我包管手到妖除,还免费赠送一卦风水,指点贵宅前程财运八卦,太公正待答话,只听一嗡声嗡气的声音言道:咱家只要五两银子,包管将妖怪杀得片甲不留,张白劳心中有气,循声望去,只见一手持奇形铁杖的大胖和尚在那儿高声喧嚷,张白劳想要发作,却见大胖和尚一瞪眼,看什么看,不服气咋的,张白劳心知对方不好相与,摇了摇头,闪在一边,那和尚冲上前,朝太公咧嘴一笑,太公,你看看我这身板,哼哼,管教那妖怪有来无回,太公打量了其一眼道,还没请教大师法号,不知道除妖用何法器呀,法号,法号是啥玩意儿,大胖和尚搔搔头,俺叫朱大胆,凭着俺手中这根铁杖,什么妖怪俺也不怕,太公仔细看了一番那根铁杖,咦,这不是一根铁秤杆么,这也可以用来捉妖。大胖和尚使劲搔了搔自己那比猪头还粗的脖子,喃喃道:当然,当然。这时候,只听见那围观人群中有一妇女声音道:哎,那不是邻村杀猪卖肉的朱二么,我说朱二,你啥时候改行捉妖了,哎哟,肚子也鼓起来了,该不是装着猪尿泡吧,哈,哈,哈,围观的人都轰笑起来,朱二的脸唰的一下变成了猪肝色,拍了拍油光发亮的脑门,灰溜溜的走了。
张白劳嗤笑一声,走出来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哼哼,以为捉妖跟吃肉一样,容易得很,想贫道捉妖三十余年,也不敢说有把握捉尽天下妖物。太公,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进去准备捉妖如何。话音刚落,却听到一个声音道,兀那道士,少在那装模作样,哄骗太公了,须知咱家可认得你。前年六月,你在我们庄上卖过蟑螂,耗子药,你敢说不是?随着说话声,一个魁梧的庄稼汉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随身带着锄头,敢情刚从地里干活回来,张白劳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兄弟可能认错人了,哈哈,这也难怪,虽然说千人千貌,但从面相学上来说,从内而外,人和人之间也有共通之处,这就不得不说道一个气脉的问题,所谓气脉,就是一个人打从娘胎里……少在那装蒜了,那庄稼汉子气愤道,你眼角上的那颗瘤子可不是人人都会有的吧,张白劳心中一惊,表面仍不动声色,哎呀,大兄弟,看你满面红光,印堂发亮,左眼上三寸处紫气隐隐,不出三天,大兄弟必有财喜临门,必定必定!那汉子好`像没有听见似的,逼进一步,你到底承不承认以前卖过蟑螂耗子药。张白劳见实在瞒不过去,对太公道,是这么回事,太公,想我张白劳艺成之后下山,云游天下,降妖驱邪,济世救人,无奈天下妖物太多,直是杀不胜杀。一日顿悟,何不防患于未然,消灭其于襁褓之中,据我经验,妖物大多是由天然界中的各种生物,比如老鼠,狐狸,蛇等历尽穷荒岁月,脱去本体,幻化成形而为妖,那时我就想,对于这些妖物,如果在其修炼之前就将之除去,岂不省事多了,怀着这一崇高目标,我会偶尔扮成卖药人模样在各村庄小巷行走,这也是我道家济世为怀的一处法门,您老以为如何呢,太公。史太公尚未回话,只见那庄稼汉子神情暴怒,直娘贼,这种无耻的话你也说得出来,那****买了你的老鼠药,按你说的法子投放,结果倒好,一只老鼠也没有药着,反把自家的一笼子鸡给药死光了,害得我被俺婆娘数落了半年,你这个挨千刀的,休走,看俺们为俺家的鸡报仇,说话间,抡起手中的锄头,扑的就朝张白劳的脑袋上撬去,张白劳大惊,右手疾起,举起手中的桃木剑,挡在脑前,左手双指并拢,捻一指决,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定,却听得“咔嚓“一声,那桃木剑被打个正着,一分为二断成两节,好在那汉子及时收力,锄头只在张白劳的头皮上蹭了一下,然后顺势滑了下去,却也在张白劳的脑袋上留下了个大疙瘩,哇呀一声,张白劳气得七窍生烟,用剩下的半截桃木剑指着庄稼汉子,你,你这个乡下蛮子,简直无法无天了,山人可不陪你玩,将半截桃木剑一扔,一跺脚,如丧家之犬般,从青石板街的另一头走掉了。围观的人都哄笑起来,太公不禁摇头,叹了一口气,朝剩下的那些个法师们看去,却见个个脸上有惶恐之色,睁着眼睛在围观人群中搜寻,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不觉更加意冷,心道:自己原本料到,昨晚于驿馆旁贴下的榜文,今早就有了回音,也太不寻常了,如此这世上降妖捉怪的法师岂不太多,旺财,叫围观的众人都散了吧,是,老爷,左下首之人垂手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