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山脉,山洞前
由松树枝堆成的篝火早已燃尽。朝阳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射进山洞,照在秦飞年轻却坚毅的脸庞上。
阳光刺目,秦飞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那对血红双眼的深处,有一丝内敛的精光一闪而逝。
萧乾双手抱胸,懒洋洋靠着石壁,淡笑道:“成功了么?”
秦飞点了点头,经过一晚上的努力,他丹田已经完好如初。元气修为也恢复到凝气境八层,更隐隐触及到了凝气境九层的门槛。
萧乾道:“既然已经成功,接下来你要去干什么?去东洲天医门么?”
秦飞站立起身,走出山洞。是时朝阳初升,金光万丈。一条条山岭上堆满白雪,在红日下灿然生光。秦飞向南远眺,沉声道:“不,我要先回秦府,我要把父亲的死因调查清楚。”
萧乾淡淡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秦飞道:“父亲死的时候,我还只有十二岁。那天他去江左赴宴,遇到匪人劫杀。就此死在了半路。”
他这句话平平淡淡的说出,但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阴冷愤怒。
萧乾道:“你父亲一族之长,元气修为只怕不低吧?”
秦飞道:“父亲有混元境后期修为,是家族第一高手,也是圣阳帝国五大强者之一。”
萧乾嘿嘿一笑:“以你父亲的身手,竟会在半路被匪人劫杀?哪个匪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秦飞沉声道:“这件事的确大有可疑之处。以父亲的修为,几乎能在圣阳帝国横行无忌。就算受到三名混元境炼气士的围攻,也当能全身而退。怎么会糊里糊涂的死在半路呢……”
萧乾道:“你仔细回想一下,在你父亲出事的那段时间,家里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没有?”
秦飞皱着眉,缓缓道:“父亲那次去江左赴宴,是和大长老、六长老一起去的。后来父亲身死,大长老和六长老都身受重伤而回。”
萧乾道:“其余几大长老在哪?”
秦飞竭力思索,一边回忆一边道:“四长老和八长老去了飞龙寺礼佛,二长老外出不知所踪。剩下的几位长老都留在家族里。”
萧乾淡淡道:“也就是说,大长老、二长老、四长老、六长老和八长老都在外面。杀你父亲的匪人,会不会就是他们五个啊?”
秦飞浑身发颤,重重呼吸了几下,沉声道:“就算他们五个联手,也未必能杀的了我父亲!”
萧乾冷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若是暗中下毒呢?”
秦飞缓缓坐倒,两只手撑在地上。他不敢相信,同为一族的至亲,那五个长老竟会对父亲下如此毒手!
萧乾淡淡一笑:“当然了,我说的一切都是推测,算不得数。”
秦飞冷冷道:“不!我想起来了!我父亲死后,在外地的四长老、八长老和二长老都赶了回来。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想来是父亲临死反击,打伤了他们五个!”
他用力攥着拳头,低声道:“我要回去,如果真是他们五个杀了我父亲,我……我也杀了他们!”
萧乾道:“他们都是混元境的高手,你打的过吗?”
秦飞咬牙,一字字道:“打的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
萧乾双手拢进银袍的宽袖里,目视天下,淡淡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打不过的。”
秦飞下山离开灵兽山脉,片刻也不停的赶回秦府。秦府与灵兽山脉相隔本就不远,秦飞日夜赶路,终于在七天后重新踏进秦府的大门。
这时已是深夜,秦飞悄悄进府,向后院的天宁塔走去。那是三长老秦烈居住的地方。
塔外无人值守,秦飞推开塔门,沿木制的楼梯走上顶层。塔顶大约只有一间半屋子大小,四面开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袭青衣,正坐在窗边喝酒。
听到脚步声,男人也不回头,他仰头喝下一杯酒,又慢慢给自己重新倒上一杯,沉声道:“坐。”
秦飞走到他面前坐下,低声道:“三长老……”
三长老秦烈将酒杯推给秦飞,问道:“这两个月你到哪去了?”
秦飞接过酒杯,在手中一点点转动:“去外面随便走了走。”
秦烈淡淡道:“出去看看山水,那也很好啊。不过如今世道很乱,少族长身份尊贵,能不出去,便尽量不要出去吧。”
秦飞苦笑道:“少族长?秦族之中,有几个人还认我这个少族长?”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忽然道:“三长老,我问你一件事,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秦烈神情微不可查的一变,旋即平淡道:“前族长死于匪人之手,这事少族长应该是知道的。”
秦飞道:“那匪人是谁?”
秦烈摇了摇头:“那匪人行凶时脸上带了面具,不知道他是谁。”
秦飞握着酒杯的手渐渐用力,陶瓷制成的杯子嘎吱嘎吱发出轻响,他猛然抬头,咬牙道:“什么匪人如此厉害,能杀了我父亲,还打伤大长老和六长老。圣阳帝国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高手?”
秦烈道:“匪人不只一个,他们是一群人。前族长和大长老修为虽高,无奈寡不敌众,终至一死两伤。”
秦飞慢慢将酒杯松开,叹气道:“三长老,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吗?就算匪人以多欺少,但乱斗之中,难道连摘下一名匪人的面具都做不到?匪人之说,我是不会相信的。”
秦烈闭上双眼,用手轻轻揉按着太阳穴:“阿飞,有时糊涂要比聪明好,无论你信不信,我只能告诉你,你父亲是死于匪人之手。”
秦飞霍然起身,沉默片刻后,又曲膝缓缓跪下,低声道:“三长老,你和父亲是至交好友。事到如今,只有你能告诉我真相了。”
秦烈脸上有一刹那的动容,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秦飞的肩膀,沉声道:“你真的想知道真相?你……你不后悔?”
秦飞道:“不报杀父之仇,誓不为人。虽死也不后悔!”
秦烈长叹一声:“好吧,我……”
便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道极轻微的破风之声,秦烈脸一沉,左手双指向前一伸,将飞来的东西稳稳夹住,却是一根半寸长的碧绿色银针。
秦飞吃了一惊:“这……”
秦烈挥手将银针掷在地上,转头向黑洞洞的窗外看去,低声一字字道:“连我也不放过……”
他话说到一半,秦飞突见眼前银光一闪,有一样细长的东西闪电般扎进秦烈眉心。由于速度太快,那东西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笔直的银色轨迹。
秦烈双眼猛然瞪大,仰天倒了下去。秦飞这才发现,那刺入秦烈眉心的东西,竟又是一根银针。
秦飞霍然转头,看着窗外。天上无星也无月,浓墨般的黑暗铺天盖地般淹没下来,只听见树叶哗哗做响。
萧乾在秦飞心里道:“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秦飞蹲下身,用手指探了探秦烈的呼吸,又伸指试了试他的脉搏,摇头道:“已经死了。”
萧乾道:“你用衣服包着手,把那根银针拔出来看看。”
秦飞拈起衣角,将秦烈额头上的银针小心拔出,放在油灯下细看。半寸长的银针,在灯火下发出异样的碧紫色微光,显然是淬过剧毒。
萧乾道:“这是金线蛇毒,见血封喉,果然没救了。这里是是非之地,你快走吧。”
秦飞怔怔望着秦烈的尸体:“是我害了他。”深吸一口气,快步出塔,回到自己住的凌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