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非洲腹地回来的这段时间,文清远始终保持着一种半警惕状态,吃着东西在观测四周的动静,眼睛不停地扫视,自己规划出的各个区位。睡觉时总有把匕首或者手枪放在枕头下,门外也总有些易碎的玻璃球,每当稍有声响他总是慌忙的做起来,拿上武器,把耳朵贴在墙上,甚至是那些撞到窗户上的鸟都可以把他下个半死,他觉得再也不会回到非洲了,那些杀戮他看得太多,那些利益太过露骨,一切都在为一己私利挣扎,只是猛然回过头时,才发现面前的火烈鸟不就是被鲜血染红的吗?一成不变的过去,稍纵即逝的未来,唯有当下才可以把握,这不就是人生最纠结的地方吗?而且当下又是我们从来没有停下脚步仔细去考虑的,之所以他在惊恐,之所以在不安,就是一味的沉溺与对过去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但是他走不出,却一直走在边缘,这点毋庸置疑。
太多的时候,由于性格缺陷,他总是会联想到一件事,大约是小学三年级吧?初冬时节,突然降下大学,文清远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发愣,那一切太美妙了,不单单是意识脱离了课堂,脱离了书本,他转过脸对同桌说。“看啊,下雪了。”那个长着柿饼脸并且肉墩墩的女孩,瞥了一眼他,然后继续听讲。下课后那个女孩快速离开座位,跑去班主任那里,边看着文清远边说什么,然后他就被交了过去,班主任很客气的给了他一个耳光,高高在上的说。“不是喜欢看雪吗?你就给我站在这,好好看!哪也不准去!”反正他也不喜欢那些枯燥的公式,以后的那个学期,只要是班主任的课程,他就主动走到那个窗前,去看教室外的风景,有那么一处,他的灵魂随着那场雪越飘越远了。那并不是一种被当众羞辱的感觉,因为他并没有把老师当作人看,她不过是一张披着人皮的走兽,她也是可悲的,有朝一日真的想杀了那个女人和叫王达的同桌,把她千刀万剐,然后丢尽海里,被鲨鱼吃掉,也算是一种奉献吧。
不明白是不是开始讨厌女人了,他做过心理测验,医生说没问题,只要放开心情,一切都会慢慢的好起来,可是几年过去了,仍不见好转,他同女人睡觉,脑子里却总是浮现出那张王达柿饼脸而且肉墩墩的,她看起来更像个男人。也许杀掉她,一切才可以回到原本的起点上,然后就可以回到那所学校,去看初冬时的大雪,只要她消失了,没有那张贱嘴,不会去和老师讲什么‘文清远上课说话’之类,那不就没问题了吗?可是谁也知道时光一去不复返,我们都变成了秦兵俑,只能在战位上倾尽所有力量,然后被后辈杀死,杀死我们的不是别人,而是父母,而是孩子,而是每天磨损我们的妻子,还有我们自己!怪物只有人类才可以把它们杀死,而人类就是用铲子把自己埋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人们总是学不乖,到了末日那天,才会明白一切吗?可是二零一二不是失败了么?人不会在一瞬间湮灭的,我们不论做了什么,后辈们都会尝到恶果。
仅仅是一只鸽子撞到窗户,他的思绪就变得如此凌乱,看了下桌上的手表,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洗漱完,换上衣服,走出了酒店,外面和风煦煦,丝毫没有雨季该有的样子。他剥开一块巧克力,慢慢享受那慢慢融化,醇厚的质感,到了早餐店时,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不好意思,客满了,如果着急,可以找客人拼桌,你看可以吗?”
我低头看着报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金融板块。“我是没问题!”但是却没人回答,也没人落座,抬起头。“请坐吧!”
“哦,谢谢!”他的声音沙哑,且冷漠。
“我,马上吃好了,要看报纸吗?”
“谢谢!”
临走前看他一眼。“你脸色不太好,注意休息啊!”几曾何时,我也是这个鬼样子么?唉。
他吃好东西,随便看了下报纸,打了车去到立约克海港,那边有一个观光公园,景色倒也一般,只是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即便没有天然的场景,只要精细的去加工创造,一个公园想要兴隆,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想做,就用心去做,当然也不是来着游玩的,一般他总是站在投币瞭望台那边,静静的观赏海岸的风景,但是公园旁的海港却是他真正的目标。
自从跟上那伙人,文清远就像个机警的山猫,不仅仅是保持的距离,而且是尽可能的远离他们,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点,就是那艘破旧的渔船,也许经过改装了,而且昨天,崔和K以及那对双胞胎,由于他们总是一句话不说,就把他们称之为安、可,开车的那个家伙干脆叫个基石得了。但是他们的具体地点,这些是摸不着头脑的,但是只要知道他们船在这里,那就好说了。而且,他想从K那边下手,然后拿到自己的好处,这是最理想的,但也比较危险,因为把事情写在脸上的人,怎么说也是一种危机的存在,还是算了吧。
虽然观测台上有遮阳伞,但是长时间的待在那里,还是一个人,被任何人看到,都会变成离奇的存在,这个形容词不错,手机响起之后,他快步下楼,树冠摇曳的沙沙声犹如新生的鸟儿在耳边低吟。“东西准备好了?”
“一应俱全,可是偷渡的船,是个麻烦事。”
“澳洲我不熟,所以得你帮忙。”
“‘青铭’,你想做什么?”男人不无顾虑的讲。
停下步子,想了想,侧过身看着那平静的洋面。“让船在公海上等我,这不为难你吧?”
“我懂,那么再见!”
他打车来到中央火车站,在置物柜内找到了一个银色的文件箱,对于重量,他还是很满意的,回到公寓里,把MP5K装配好,然后安装折叠枪托,六个弹夹,三块C4炸药,以及遥控器,还有一个夜视仪,打开之后,的确不错,然后试着调了下焦距。三十分钟后租车公司把车子给他开了过来,说了谢谢,补办了手续,又把枪械之类的东西放到后备箱内,吃过午饭,又去到观景台,只是这次天气急转直下,风暴肆虐,铅云如同赶路的牛群汇集而来。但是他却看到安、可和K正在从船上搬下一箱一箱的物品,他觉得机会来了。马上回到车内,换上了衣服,带上泳镜救生衣以及C4炸药,之后马上向码头走去,那里事先准备了摩托艇。要说的是这个港头虽然水位很低,但还是停泊了几艘大型集装箱船,把摩托艇停在大船的侧面,固定好,海浪像发了情的黑兽,开始慢慢的涌动,预报说凌晨时分风暴会来袭,他们一定会在夜间撤走。文清远把袋子绑在救生衣上,潜入水中,向那艘破烂不堪的渔船进发,路上十几分钟的路程在水中,那巨大的阻力,真是让人印象深刻,所以游泳是项不错的运动。第一块C4贴在了引擎处,第二块在右侧船舷下部,第三块直接放在了船头。
“预计什么时候离开?”
“很快的,这个码头的沙滩没什么观光景点,到了晚上乌七麻黑的,我们可以轻松的离开,最多九点半吧?”
“可是,力诺,只有一个人护送会不会有些不妥?”
“你就是太过谨慎,我们一路上有过什么问题?好了,等回去了,一切就稳定了。”
听到这文清远猛吸一口气,直接钻入了水中,不到十分钟他就回到了车上,然后打电话租来了一条双引擎的皮艇,然后把它停靠在距离六海里的多米娜私人港口,一切安好,只差东风了!只要八点回到港口就好。
与之相比下午的心情,的确是好的不得了,想起医生的那句话,放开心情一切就会好起来,也许是对的,至少要去期待些什么。下午玩了德州扑克,虽然输了点钱,但是却结识了一味风趣的女郎,他们交换了号码,随后去吃了东西,然后看了场电影,到了晚上她说有事情离开了。
回到车上已经是十九点多了,闭了会眼睛,那个女郎就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
“车上。”
“没有住的地方吗?”
“你要让我去哪住?”文清远摇头笑道。
“你有洁癖对不对?”
他一时失语。“有那么一点,不过已经好多了!”
“以后还要见面吗?”
“不知道,今晚我就要离开了。”
那女郎沉默一会。“以后想和你见面,可以吗?”
“我懂了,以后再见!”
“再见!”
八点二十多,一辆黑色的悍马缓缓的出现了后视镜中,文清远戴上夜视仪,下车取出冲锋枪,在不足八十码的距离上打了几个漂亮的点射,前轮被打爆车子向一旁倾侧,然后对着驾驶室一阵乱扫,跑过去,又给K补了两抢,其实他早已经断气了,拿上后座的箱子,打开一看,是满满的美元,简直笑的合不拢嘴。换上弹夹,提起箱子向摩托艇跑去,结果船上有人向他开枪了,子弹不是准确的打在了他的四周,不停的溅起火花,他一面还击一面前行,之后子弹的密度更大了,他更害怕的是在海上被追击,干脆直接引爆了C4,顿时整艘船被火光包围,集装箱船上的水手惊异的看着这个场景,而后才如梦初醒有人跳下水,有人开始连接高压水龙,只是那艘破败的渔船已经开始倾覆。
在回公寓的路上,看到一艘小艇在浪尖上跳跃,胳膊上的伤口好很多了,这才发现恢复得很好,只觉得那人是不是疯了?点上烟,这时辛梓给我打来电话。“嗨!”
“明天来看我好吗?”
“可以啊。”
“嗯,好好休息,我等你!”说完辛梓挂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