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飞尧缓缓道:“她既已自报家门,不愁日后追查。何况,她已说了,既是长生殿的人,你是追不上了。”
长生殿上下最令人悚然的,便是行云天下的速度。犹是那长生殿主,若他欲行遁形,纵全天下人万里相追,也丝毫寻他不得。长生殿下直属之一的白衣也极擅疾速。只是江湖外人原不曾知晓,那白衣真名原唤作水葭。
这个人并非无名小卒,很多人都隐隐知晓长生殿白衣的大名。此番她的出现,有些突然。不由人不意外。
长生殿,直到如今,在许多人心中仍旧只是一个渺远的概念。偶尔微微思之胆寒。
君在朝堂,侠在江湖,那位长生殿主似乎从来没生过什么多余的心思,这么多年来倒一直与朝廷相安无事。墨氏皇家虽多少忌惮着些,无事也自不招惹。
甚至长生殿的人根本连面都不曾露过一次。
而此番。
露面了。
而且一露面就是一位大人物,一露面就是浓浓的挑衅意味。
四衣之中的白衣,水葭。
已经不止于真假公主,而或暗潜刺客。
而偏偏是这水葭来自何方。
——长生殿啊。
人们对长生殿只知那殿主是个来无影去无踪各处云游的主儿,不知名姓身份,只知是有这么个人。而他既常常不在,长生殿的诸多日务,大多就只有白衣等四位留守打理。
水葭为白衣,属于长生殿嫡支的四衣之一,也就是说,直接隶属于长生殿主。她的意思和作为,某种程度上便已基本勾绘出了整个长生殿意图的趋向。
毫不忌讳地开口就自报家门,长生殿,这么多年到如今,原来终于还是开始不甘于沉静无争了吗……
而如今发生的,却令人看不懂。
水葭假饰入宫,揭露败走。若说刺杀,她似乎除和叶骁冷嘲暗讽拌了几句嘴,软倒了一众宾客外,看都没看墨飞尧一眼。
这长生殿究竟是想做什么?
那位长生殿主,如今难道是云游归来,回到天墨了?
这多年来的对峙,似乎终于要由暗转明了……
一众人眼神惶惶,坐在最高位上的墨飞尧久久不言,眼中幽幽。
他淡淡开口:“启真将军,彪骑将军。”
“臣在。”
“臣在。”
梁叶杄咬牙,埋头出席。叶骁早在墨飞尧身边投过砚台后已自觉退到殿阶下,此时闻召,便走几步与梁叶杄同列,神情自若,好像早有预料。
墨飞尧扫了一眼殿下两位面孔明朗的少年将军,倾身笑道:“如今可有事情要麻烦二位小将军了。”
说罢他又一笑,大手一挥:“此事改日再议。”
梁叶杄轻轻皱了皱眉,知道来日还有后话,不便在此处直言。他未多说什么,只与叶骁一道叩首,低头退下,各自回席。
正走向席间,背后忽然又响起墨飞尧微沉的嗓音,扬高了几个声调:“既然同谋者已逃,这剩下的人,可没有放过的道理。”
梁叶杄脊背一僵。
他猛回头,墨飞尧已懒懒开口:“来人,拿下秦少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