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女儿……并未坠崖。”
声音很轻很稳，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殿中愈发安静了。
墨飞尧犹疑：“你说什么？”
墨晚秋失踪了好几日，所有人都当她是坠崖了再回不来，如今她回来得无论如何，有些……猝然。
很多人至今难以反应过来。
回来了，第一句却又是这么一句。
墨晚秋没有去看大殿两侧一张张迷惑的面孔，只接着把话说下去：“女儿说并未坠崖……但是想求父皇严查，女儿在路上遭人追杀，许多次险些丧命，最终诈死才得以逃回……”
追杀？
追杀！
墨飞尧眼眸渐冷，语气却依旧和缓：“还有力气吗？可以的话，把你这两日经历的细细说一遍，从头到尾，不要落下什么。”
墨晚秋垂眸：“是。”
默一阵她开口道：“女儿那日向皇祖母请了旨，出宫去普济寺接长姐回来……”
“此事朕并未得知。”墨飞尧蹙着眉打断道。
“是，因为是太后准的，所以出行时只有太后和几位姐妹在……还有大表哥碰巧入宫，也便知晓。”
墨飞尧面色微变了变：“说下去。”
墨晚秋应声是。
犹犹豫豫一阵又开口道：“回程路上马车出了问题。马夫奇奇怪怪的，我们在车里打了个小盹的功夫，他竟把马车转向了明月崖。”
“待反应过来时，那马夫已跳了车，只剩马车向前狂奔。”
她说这些时表情很平静，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殿内人都屏息听着，这安静比之她回来之前都更甚几分。
“后来的事情电光火石，都是一瞬之内，女儿记不真切了。”
“醒来时躺在崖边，长姐不知所踪。”
梁叶杄眉头越皱越深。
他不明白。
这位长乐公主不知究竟何种缘由，竟要说谎。
他记得那车辙印。马车到崖边时便应该已经只剩一个人了才对。
况且是马车真真切切坠了下去的，把人碰巧甩在崖边的的可能性也有，但是崖边绝对没有她所说的“沿车辙印走回去”所留下的脚印。
……所以为什么？
此事上出现谎言似乎无关痛痒，并不影响什么——可是她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若坠崖了，她又是怎样上来的？
梁叶杄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叶骁。
是他救了她？
把她从崖下救上来？
那么真实发生的，他到底知晓多少？
“女儿沿着车辙印走回去，”墨晚秋神情有些恍惚，“遇到了长姐的两个小丫头。她们说她们乘的马车踩了绊马索，马车掀翻时几人都被甩开，那时醒来，发现已经与我的丫头长亭失散。”
“我们不知道时辰，也不知下山的路，山里连一个可问路的人都寻不到……于是只好摸索着找下去。”
“就是在半途中，约摸就是在明月崖脚下，我们……遭到了伏杀。”
“……”
话在这里顿下，一片死寂。
“许是明月崖里的山贼……”
“不是山贼。”墨晚秋抬头，一字一顿，“父皇，是官兵。”
……
此时殿外，一道身影飒飒闪过，隐入偏殿。过一阵小心探出头，看着外面巡夜的兵士举着灯笼慢慢走远，才轻轻松了口气。
“呼，真险。”
总算逃过去了。
楚缡兮抬眼看了看殿内的摆设，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格外明亮。
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隔壁有隐隐的灯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