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中，叶楚向前再走一步。
又有十五人出现在前院里。
再迈一步，中院的墙上出现十八九个人影蹲着。
叶楚呵呵笑了两句，司徒和身旁的夜色中隐隐看得出五袭黑衣。
司徒和说道：“那夜你来刺杀卫良，正好遇上家主布置计划，所以你才能够进得后院，最后逃脱。”
“现在，江莲城中的余家残党尽皆被诛，卫家精锐全在府上，你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叶楚听完，面无表情地说：“精锐尽出？那就一起杀了吧。”
远处后花园里又出现二十来个人。
不远处回廊上又有十五。
“五十三名见微，十一名知著，五个入渊。还有为数不少的修行武道的护卫家兵。”
叶楚闭上眼睛，有了这柄剑的帮助，他将卫府众人的实力看得一清二楚。
“这实力，比起曾经的剑雨门不过略逊一筹，余家这些年如何能与你们分庭抗礼？”
陈青山说道：“这些修行者不皆是卫族客卿供奉，近半是从其他家族里或借或逼或以利相诱而来的。”
叶楚微微点头，喊道：“你们这些，可有良善之人？”
他嘴上这样喊着，好像是不想错杀无辜，却隐藏不住旺盛的杀意。
右手已经开始不停地颤抖，他只想将眼前的几十人杀得干干净净。
“呵，场间的诸位都是杀人无数，哪里会有什么善人？”
前院的人群里幽幽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司徒和不屑地笑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恶贯满盈，死后都是要下阿鼻地狱的，难道你要送我们去见阎罗？”
司徒和在江莲城中数年，也稍许听过佛门投胎转世之说。
“就凭你见微境的修为，怕是今天就得去见阎王咯。”
门口有人笑道。
叶楚听完也没有生气，反而低着头轻声笑道：“看来是没有了，那真好。”
接着，他抬起双眼，说道：“杀光吧。”
这回，面前的诸人终于看见了他的眼眸。
浓稠的杀意似乎要破体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陈青山眉头皱起，说道：“你……”
“啊——”
伴随着尖叫。一只耳朵被整齐地割飞，落在地上，没发出多大声响。
只是陈青山喊出来的声音太过凄惨恐怖。
他堵住被割得剩下一个血窟窿的耳部，惊恐地看着叶楚。
叶楚本来想直接把陈青山的脑袋割成两半，结果却慢了半步被险险躲过。
除了陈青山的尖叫，四周一片寂静。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叶楚。
明明只是挥了挥剑，连天地元气的波动都不曾见到，怎么就众目睽睽之下割下来一只耳朵？
叶楚像是看着一群等待屠杀的牲畜一样看着他们。
“何必躲？”
再一瞬，陈青山的脖子出现一道血线。
他还站在那里，脖子上的血线似乎也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红线而已。
似乎是一阵风吹过，站立的身体被吹得倒了下来。
咕咚一声，一个西瓜大小的东西滚到了地上。
血管里喷出的鲜血飞得极高，溅到叶楚的脸上。
生平第一次杀人，杀的入渊境的修行者。
叶楚愣了一瞬。
杀人了？
杀就杀吧。
杀个痛快！
阴影里的五袭黑衣率先出手，多把匕首向着叶楚刺来。
西域的影子杀手，共有五人，都是见微境的好手，擅长暗杀。
这五人在中原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杀手，曾经有过以五敌二，一次性暗杀两名知著境的战绩。
叶楚凝视着从黑暗里走出率先发难的五人，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他们的动作。
无妨，剑跟得上就行了。
霎时，五人身上炸出朵朵血花。
叶楚迈步向前走去。
司徒和长剑三点，击出风雨。
一步击溃。
司徒和看着从中折断的长剑，还来不及表现出什么震惊的神情，额头上却被开了一个洞，当场死去。
那个雨夜，他送了一个血洞给叶楚。
这回，叶楚还了一个。
使铁链的大汉，锁链有如蛟龙。
使长剑的书生，剑尖寒凉如水。
剑与链一齐杀来，端的是气势逼人。
使剑的右臂齐根而断，使铁链的脖子开了血洞。
这边来了一刀，那边出了一掌。
……
片刻后，前院站着的只剩下叶楚一人。
他听见一声低沉的叫唤声，转头看去，却是那个被断了胳膊的书生。
“你是使剑的？”
那人听见叶楚问话，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我从小使剑，请大侠……”
话还没说完，叶楚已经将剑刺进了他的喉咙里。
缓缓拔出，他看着剑上大概是脑浆的液体，低声喃喃道：“少使剑……”
加上陈青山司徒和二人，前院摆着二十七具尸体。
叶楚四处望去，尸体乱七八糟地堆着，血或溅或流，在地上到处都是。
还有胳膊脑浆手指。
他没有再看，继续将前走去。
空无一人的大厅紧紧地闭着门。
叶楚再一挥剑，大厅居然被劈成两半。
举手之间，生生地劈出一道一丈宽的路。
不远处的回廊，十几人严阵以待。
刚走出这被劈出来的路，叶楚就收到了暗器的礼遇。
叶楚分明还没反应过来，剑就已经自己行动。
数十根针叮叮当当激射在剑身上。
飞针已尽的男子正准备换别的暗器，却忽然觉得一阵剧痛。
“右手没了，怎么投暗器？”叶楚笑道。
接着，回廊里又多了一具无头男尸。
接着，回廊里又多了十几具男尸。
叶楚继续向前走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
墙上的身影越来越少。
墙角那瘫倒的人影越来越多。
全部是额头被开了血洞，像是被挖掉了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
清冷的夜风吹拂着血腥气。
卫家后花园。
洁白的茉莉花上染着鲜血。
花园里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
花园里躺着各式各样的尸体。
一个人跪在角落，浑身颤抖，不停地磕头。
叶楚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问道：“卫良在哪里？”
那人哆哆嗦嗦，牙关咬不得紧。
他用尽全力，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
“他……在，在地牢里。”
他说完这话，继续磕头求饶，嘴里念念叨叨。
叶楚听完，不言不语地转身走向另一边。
那人见到叶楚转身走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重重地吐出因为担惊受怕而积郁在胸口的浊气。
叶楚离他也来越远。
就在他即将把胸中浊气一吐而快之时，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呼吸了。
因为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洞。
上半身几乎是没了，血洞占了大半。
从本应该存着内脏的地方，也就是上半身的大洞里，可以清楚地他看见身后的花草树木。
看得见那丛鸡冠花，红得艳烈。
叶楚十几年来第一次杀人。
杀了四十三名见微，八名知著，三名入渊，其余的都逃之夭夭。
对了，还有一百九十三名护卫家兵。
要不是前天卫家家主将家眷迁至山水别居，说不得还会死多少人。
叶楚浑身上下都是淋漓的鲜血。
他已经杀了很多人。
但他还要再杀一个。
所有事情的起源，就是他。
卫良。
二百四十八名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在偌大一个卫府中。
后花园里的花很香，却遮不住充斥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叶楚，杀人如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