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随着短暂的寂静后,整个韩枫城都炸锅了。
立刻就有不少人表示抗议,心生不满。
酒楼中,街坊上,不少人都拳头紧握,咬牙切齿。
“真不公平!明明是墨氏的高层没有谋划好决策,被墨三小公子冒死解围,如今竟要昭告全城的定小公子的罪状吗?”
“这是怎么回事?墨三小公子难道不是此次战役的最大功臣吗?”
“不行,要是没有小公子,现在哪还有我们韩枫城!咱们去墨氏门口求求情,正所谓法不责众,说不定能帮上小公子呢!”一个读书人率先收了折扇,灵光一闪的道。
他的话立刻引发了不少附议,很快就召集了不少人,浩浩荡荡的向墨氏宅院开拔而去。
“唉,墨大家长虽然一向仁义,但就是对法看得太重,明明是小公子拼死救了我们,如今却要落得个这种下场。”城头上,有守卫军也在为墨禹打抱不平,愤愤的道。
“谁说不是呢,我的一个表兄就在战车军里。听他所透露,当初高层是把他们都调到了西城墙,意欲在郭氏人马攻城疲乏,准备回退时给他们来一记突袭。但怎么也没想到战斗打响的太突然,尤其是我们东城墙会失利的那么快,要不是小公子冒死调动战车徒卒军,整个韩枫城早就失守了。”
“唉,我们就是个守城的大头兵,根本没资格去……咦?城下怎么了?”那守城甲兵本欲开口抱怨,却突然听到了城里的喧哗,遂跑到内城墙向下一看,当即就呆住了。
而听到他的话的几个守城兵也匆匆跑到内城墙向下一望,眼睛瞬间也直了。
只见家家户户都在往出跑人,许多店铺更是连生意都不做了,门板一挂,老板歇了业的向城中跑去。从城头望去,密密麻麻的身影集体冲向一方,那场面蔚为壮观。
“这是……”
守城士兵傻眼,目瞪口呆。
而城中央,原本准备求情的队伍已经积累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几条街道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一路吵吵闹闹的向墨氏宅院而去,更有读书人提笔,在几位布店老板所资助的白色布匹上写下“墨三公子大仁大勇,乃我韩枫城之福”等类的话语。而且还有更多闻讯而来的人快速加入这支部队里,声势可谓一时无两。
墨氏的议会大厅里,在座的许多家长跟家主显然也被墨子辰的庄重给镇住了,但反应过来的众人立刻就有不少神色肃穆的站了起来,对此表示不满。
“二哥,我知道咱们墨氏注重刑法,但我认为这事儿可怪不到小禹的头上!这明明就是我们的布局不周,才导致战事失利,而小禹在明知这样做的后果下依然率军冲上东城稳下了局面,岂有责罚之理?”墨子懿高声道。
“二哥,三哥说的在理啊,当时你去决战冯宝林,咱们的东城墙北段因人手不够被逐渐攻克。我跟三哥虽有心上千解围,但奈何郭氏的客聊发疯般的向上攻城,拖住了我跟三哥还有墨戈卫的脚步。要不是小禹突然带领少风兄的徒卒军赶来,恐怕东城门都已被打开,整个韩枫城都会受到郭氏大军的血洗!”墨无双同时拱手道,作为当事人的他俩,对当时的紧急关头最心有体会。
“是啊,大家长,在下认为,战事紧急就应善于应变,如此方可减少己方的伤亡失利。而墨三公子小小年纪就已深得其中的精髓,如此天赋堪称举世罕见,又何来惩戒责罚一说。”夜师安如是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觉得小禹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众人一起附和,都在否定墨子辰的决定。
“你们……”墨子辰看了墨禹一眼,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刚准备开口,门外突然有侍卫紧急冲进。
“报~启禀大家长,宅外突然有韩枫城平民聚众而来,说是来给韩枫城的大恩人,墨三小公子求情的。”
“什么?区区贱民居然想左右政论,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就去……”康煊说着就欲拔剑而出,却被墨子辰给伸手制止。
“康家主稍安勿躁!”墨子辰突然道:“古之圣贤曾有训诫,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侯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而反之则亦然,如今你们皆为墨禹求情,我不可以答应,但万民为其求情,我却不得不谨慎察之。墨禹,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墨禹直立起上半身,面色如常,丝毫不显慌乱的道:“孩儿想请父亲赦免少风叔叔跟方老军将,当时因情况危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孩儿硬是胁迫他们二人听命于我,所以一切的罪责理应由孩儿一人承担。”
“不,大家长,您不能妄定小公子的重罪啊!当时情况危急,小公子在明知后果的情况下,硬是以拔剑自刎为威胁,才迫使我跟少风统领出兵救援。说来惭愧,若没有小公子那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恐怕我们二人就成了韩枫城千古之罪人,万死都难辞其咎啊。”方子澄老将叹息道:“小公子贤身贵体却甘愿牺牲自己来保全韩枫城,我这一把老骨头死又何惜,还请大家长莫要怪罪小公子,罪臣愿认罪伏诛。”
“臣烟少风罪无可恕,甘愿受罚,只求大家长收回成命,原谅小公子的年少无知,赦免其罪过。”
闻得方子澄跟烟少风所言,在场的众人皆是面色敬重。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墨禹在最后为了挽救韩枫城的危局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可以说他原本就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做出了这些事儿,却又实实在在的救了韩枫城的无数子民。
“二哥,念在小禹的年少无知上,你就赦免了他的罪状吧!”墨无痕此刻眼睛都有些发红了,忍不住大声道。
“大家长,恳请您收回成命啊!”几家家主也开口求情道。
“唔……二弟啊,我记得当年二叔在世时可是最亲小禹了,他老人家可是特意嘱咐过我,让我好好关照小禹的。”墨皓清更是祭出了杀手锏,以老辈人的遗愿劝解墨子辰。
这不禁把墨子辰给气笑了,让他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们这成何体统,我明明都已经说了会从长计议,你们还为他这般求情,难道我堂堂一家之长还会出尔反尔不成?你们还真怕宠不坏他么?”墨子辰半数落半训斥的说着,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他的心里还是很欣慰的,从始至终墨禹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跟慌乱,赢得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赞赏。
“不过!”就在众人欣喜的时候,墨子辰却又突然开口,神色威严不像是要说笑的样子,道:“国之大事,唯祭与戎,夫兵者,岂可儿戏!故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众人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墨禹听令!”
“孩儿在!”
“念在众人都为你求情的份上,此次擅调兵马的重罪可以减轻。但从今天起你将失去之前的待遇,搬出绮渊阁,墨剑精卫换作墨剑侍。还有,几年前,徐氏在南三十里外的罗沙丘处扶持了一个山寨,导致平沙岭盗匪横行,山贼丛生,往年更是没少打劫我们墨氏的过往商队。如今徐氏覆灭,那这个寨营自然也就不能留,为父限你在十五岁之内平掉此寨,以戴罪立功。”墨子辰眸光深邃,内有星辰流转,森罗万象。
“孩儿谨遵父命,谢父亲开恩,也谢过诸位长辈。”墨禹跪拜叩首,似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几岁,让在座众人有些心疼。
“二哥,如此惩戒有些重了吧,毕竟小禹有功于韩枫城,而且那平沙岭山寨盗匪强横,这会不会有些……”墨铭兴颇有些拿捏不准的问道,他主氏族商团,平时可没少跟平沙岭的那伙山匪打交道,故此对他们知之甚深。那可是有着一个炼神境高手跟三个练气境人物的超级山寨,十五岁的墨禹又能成长到哪个地步呢?
“无妨,我自有分寸。”随后墨子辰又将目光投到烟少风跟方子澄身上,眸光冷冽,声音低沉的道:“你们二人的情况虽说是迫于无奈,但国有国法,军有军纪,法不可乱,纪不可违,不过念在你们二人此役功勋卓越的份上,将功抵过,所以罚你们二人一年的俸禄,你们二人心中可有怨言。”
烟少风跟方子澄心中欣喜,但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太大的情绪,连忙低头俯首道:“回大家长,我们二人并无怨言。”
墨子辰点了点头,随即道:“如此就好,此次韩枫城大捷,在场诸位功不可没。虽说此役犬子有救韩枫城于危难之功,但他年龄终究太小,再加之功过相抵,所以就当是他的一番磨炼吧。等过些时日,庄王的援军必会抵达,届时诸位表现的好些,我会为大家向上表功的。”
众人闻言,都知道大家长心意已决,也都只能齐声应道,回去开始着手整顿换了风貌的家族。
值此一役,墨氏联盟的各家可谓是收获颇丰,几乎每一家都把家族产业扩张了一至三成,故此他们这几天将会很忙碌,但绝对是他们乐意之极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