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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昆仑瑶池(二)

沐执立于大殿前的高台上,白色的纱裙被风吹起,如同翻飞的白色蝴蝶,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没有一丝畏惧,神色平淡,仿佛只是身外之物。

有一人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呼唤着她,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轻轻踏出一步,全盘顾不上身后的呼唤,身体失去平衡,从高空坠落,水声在她耳边奏响,她穿过瑶池水上的结界,五彩的池水淹没了她。

沐北冥不知沐执是何时到那种地方,待到回神这才在人群喧嚷下找到她,却是晚了一步,她已纵身跃下大殿。

“执儿!”沐北冥大惊失色,瞬间向她奔去,手指仅差分毫便可抓住她的衣角,奈何只有一阵清香。

沐执恍若未闻。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悬浮在池水中,阳光穿过五色的池水四面形成了五彩的空间。水底有些各种植物,沐执好奇的触碰着那些晃动的水草,那些水草如同鱼一般吐出无数水泡围绕着她,沐执心中一喜,用手戳了戳,却没有破裂,软软的,滑滑地,沐执不由笑了起来。

突然出现了一个光圈围绕着她浮动,沐执从它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气息:“是你在叫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回来呢?”

那银色光点顿了顿,突然化为银色光芒的人形虽不是很清晰,但同刚进瑶池时见到的银发女子十分相像:“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们彼此吸引,无法割舍。”

“你是谁?”沐执茫然道,“我想我应该认识你。”

“我就是你,曾经的你,未来的你,我是你的‘感情’。”

“什么是感情?师父没有教过执儿。”

“执儿?这是你的名字吗?”

沐执似乎很喜欢沐北冥取的名字,她笑道:“是啊,师父取的名字,我很喜欢。”

那人用凄凉的笑声道:感情有时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有时也是最痛苦的东西,而最为沉重的表示执念,但愿他年,你切莫让执念迷了心志。“

“好复杂,感情是那么可怕,为什么要有感情这种东西呢?”沐执揉了揉头,表示已听晕。

“固然如此,可它却能让你看到不一样的世界。”那人顿了顿,笑道,“你可愿意接受我回到你身边?我说了我可是你的感情。”

“怎么会不愿意呢。”沐执笑了笑,“没有你我和残疾人有什么区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何来嫌弃之说?”

“你愿意相信我?”见沐执点头,她突然说,“执儿,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像今日这样乐观面对,恨只会让一个人更加可悲,执念且不可太深。”

“那你呢?你会去哪里?”

“我只是你的一丝神识,一旦回归,便不再有自己的意识。”对方的笑声渐渐飘散开来,慢慢融入沐执的灵魂。

“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沐执闭上眼,感受着强大的力量融入体内,脑海中却浮现了那红发男子所喊的名字—阿沚。

“我也很想知道,有许多人都会问我是谁,然而....”还有更多的话未说完,沐执已经听不清楚,渐渐合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我是阿沚?阿沚又是怎样的人呢?

水中不知出现了何种力量,使得整个瑶池水翻天覆地的滚动,巨大的水波将沐执卷走,然而她已没有了任何意识眼看要撞上巨石,一身影突然出现,挥手便逆转了水下暗流,仔细一瞧竟是刚刚为沐执调节灵气的蓝衣女子。她轻轻抱起沐执,往水面游去。

而瑶池水上,沐北冥与东华集力冲破封印,奈何这个封印太过强大,况且这是上古的封印,帝君也无能为力。

东华似乎有些焦急:“真不知道那小家伙是怎么进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沐北冥不语,静静地看着似有波动的水面,转身对东华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让让。”

“啊?不对呀,照理来说应该是你最担心执儿的啊…”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巨大的破水声以及伴随结界的破裂声,一只巨大的蓝色冰鸟破水而出,丝丝冰凉的寒意以及巨大的威压让在场的人差点跪下臣服。还没站稳便被泼了一身瑶池水的东华重重跌在了沐北冥所站的桃花树下,他边爬起边骂道:“什么鬼东西,我脸都丢尽了,他奶奶的。”

沐北冥从树上跳下来:“瑶池水能净化人心,在你身上貌似起了反作用呢。”

“……”他竟无言以对!

巨大的冰鸟仰天鸣叫,爪子下方的池水开始结冰向四周蔓延开去,最终冰封了整个瑶池。

冰鸟缓缓降落,蓝色的冰羽中,被灵力护住寒气的沐执渐渐苏醒了过来,瑶池外面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看向四周,映入眼帘的是许多陌生的身影,沐执抖了抖,四处寻找沐北冥的身影。

沐北冥身上的护身冰羽不经意地闪着光芒,轻轻飘起,丝丝灵气泻出,缠绕着那巨大的冰鸟,仿佛在传达信息。他在自己周身化出结界,缓缓走向沐执。结界中他能感到那刺骨的寒意,无法抵挡,那执儿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他管不了那么多,只顾往她身边走去。

沐执见他向自己走来,欣喜地从鸟背上跃下,沐北冥赶紧抱住她,生怕寒气伤着她用灵力一探,竟发现她多了一魂一魄,气色也好了不少,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所有的原因,都在那冰鸟的身上,只是他没有过问。

眼前的冰鸟并不是一般的灵兽,从它周身的气场便能看出。

沐北冥若是没有猜错,它想必是上古封印的灵兽,至于它的主人便无从而知。他抱着执儿上前一步:“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若是沐北冥是无关之人,冰灵绝对是拍拍翅膀的飞掉,可他是沐北冥,于是它用尖锐刺耳的鸟鸣回答他:“不必言谢,吾名冰灵。”

沐执踏在冰面,看着眼前的冰灵,身后有沐北冥在于是她大着胆子问:“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冰灵用所有人都无法听懂的兽语道:“是又何妨,汝为吾主,若有需要,请唤吾冰。”

话毕,它扑打着翅膀飞远,徒留漫飞的冰羽化为冰晶。沐执震在原地,冰灵说的话她是听明白却又没听明白,声音并得从耳中进入,倒像是……是了,倒像是从心中传出。

难不成她这是收服了一只灵兽与自己缔结了契约?这天下竟有这么便宜的事?

沐执只觉得好累,靠着沐北冥渐渐倒了下去,她真的累了,想睡觉......

意识消失之时,脑海中浮现了一幅画面,一白衣女子立于如下着雪般的梨花树下,银发垂地四散飞扬,鬓梢是两簇雪白小巧的梨花,花瓣混杂在发间,沐执仿佛闻到了悠扬的清香,淡淡的。

良久,那女子伸出修长如玉的手,一只冰蓝色的小鸟落在她指尖,小巧可爱,如梦似幻。沐执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亦不知她是何种表情,只听见她启唇轻唤,声音温婉如泽,摄人心魄。

唤的是:“冰。”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一叶孤舟飘于河流上,随着流水前进,将水中的圆月打得支离破碎,久久不能恢复。船头立着一白衣男子,黑发飞扬,白色的衣衫在月光下衬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清风吹得四面芦苇此起彼伏,晚风中夹杂着露水与芦苇的清香,让人有些痴醉。

在阵阵水浪拍打着船身所形成的旋律之中,沐执悠悠转醒,只感到自己处在一片摇晃之中,浑浑噩噩地下榻走出船仓。

皎洁的月光下,沐北冥转身对她一笑:“你醒了?”

沐执静静地看着他,月光下.她随意披散的发丝下,脸莫名有些烫,她愣愣地点头。看着四面陌生的杯境不由心生好奇:“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刚刚不还是群仙会吗?”

沐北冥摸了摸她,柔声道:“你都晕了许久了,群仙会还参加什么,师父就带你离开了,我们去外面的世界历练历练,也顺便去寻一些东西。”

沐执不用想也明白师父是带着她溜出了群仙宴,也能想象东华失望的模样,不过嘛,她真心觉得师父真是太明智了!看完就跑,也省了其他人拜托的麻烦,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只是她可不敢直接评论,她还要在他身边好好混下去呢。

只是某人不知她的心里活动某人已经洞察透彻……

曾经在华山上,她多次听闻人间多好玩,只是一直不能亲眼见到,如今出了华山,她终于能见到花妖婆婆口中的世界了,只是去寻什么呢?

沐执心中虽有疑惑,但她并没有问,毕竟师父不愿意说,那问了也是白问。她扬起一个会心的微笑:“好。”

沐北冥手一顿,笑容凝固在脸上:“执儿,瑶池下,你还记得什么吗?”

瑶池下,如梦似幻的瞬间,她一直以为那是自己这几日来的梦,令她有点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瑶池下,很漂亮呢。”沐执比划着描绘瑶池下的美景却并未提及那人丝毫,她并不是不相信沐北冥,只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她想那或许是自己在瑶池下的一场梦,毕竟残缺的灵魂能有自己的意识化为人形找到自己,即便说出来也没有人信吧。

沐北冥见她笑得如此真切也消除了心中不少疑惑。执儿不知道也难怪,或许是冰鸟救下她时帮她在瑶池下寻到的一魂一魄吧,时间不知道还有多少,他唯一能做的表示将她剩余的几片魂魄找回来。他不管她是谁,她只是他最重要的徒弟。

“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沐执将手伸入水中,月色下,刺骨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心头,看着水中映出的那张脸,沐执有点产生幻觉,水面上不再是自己,而是哪位银发女子,她一怔,手被抽回来,沐北冥将她手放在掌心,水瞬间被蒸干,一股暖意流入她心里。

“傻瓜,不冷吗?想什么呢?”

“没。”沐执摇摇头,再看向水面时,只是映着那漫天繁星,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总爱胡思乱想一些虚幻的东西呢?

沐北冥敲了敲她的头:“执儿,你想去哪?”

“我?”沐执看了看沐北冥笑道:“花婆婆说瑶安很美,我想去瑶安看看。”

“好,去瑶安。”

……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小舟,远处华山顶上,一白衣男子凝望。

突然他身后蓝衣女子渐渐凝聚起来,走到他身边,然后冰灵渐渐开口:“果然是你,白灵,没想到你会附身帝君。”

“冰灵,我也没料到你居然会在瑶池下面。”白灵淡淡道,“沐北冥也有所察觉我的存在。”

“不察觉才怪,帝君自打百年前那一次渡劫后,再也不用妖魂灭了,你拿这招试探我,他定会起疑。”冰灵到了个白眼。

“你倒是挺了解的。”白灵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你可别多想,我可没看上那个黄毛小子……”

“我也没说什么……”白灵见她辩驳得有些慌张,顿时语塞。

“我只是一直在等这一天,等到她回来。六界所有的异变我都知道,那都是她回来的征兆。”原本她还有些尴尬,说着说着竟有些心酸起来,她那翠绿的眼中竟多了几颗泪珠,盈盈发光。

“我也不知这是对是错……”白灵沉默了一会,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但我知道,若她不回来,这一切终究都不会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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