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太皇太后临上轿前对着出门相送的天子仁道。
“皇上啊,这也晚了,要不咱们一道回宫吧。”说完还对着站在后头的苏晴一笑。
天子仁只得应承,也上了龙辇,只是在上去之前阴鸷地看了天琅一眼。
“臣等恭送皇上,太皇太后。”天琅上前行礼,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离去。
天子仁一走,大伙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险!
幸亏太皇太后及时赶到。
这次天子润倒是下了场及时雨。
天琅回过身去,望向最后头的那抹身影,见她正迈步回府。
“晴儿,你就没有话想与我说吗?”天琅出声唤住她,这么多天,他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苏晴一愣,回过头去。一双清亮的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现在的她要怎么与他说呢?她就算解释了,他会信她吗?何况,他本就对她有份猜疑。
天琅也望着她,看着她无波无澜的双眼,难道她不该与自己解释下吗?至少应该把经过与自己说清楚?这样他也好帮助她不是。
就这样对视了几秒,天琅败下阵来,叹口气,迈步上前,强按着她的头搂入怀内,旁边的府役丫环见状,早各自散去,苏晴被他强搂着,耳朵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恍如隔世,找到了归宿。
痛得太多的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却因为这个男人一个简单的拥抱,泪水湿了眼眶。
“相信我,我不会让人再伤害你!”天琅拥抱着她,轻声承诺。
“嗯!我相信…”
原来她一直是个脆弱的女人,脆弱到需要他的保护与慰藉。哪怕是个简单的拥抱,这些天她好怕…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渡过的!
“你是如何出的石牢?”天琅又问,凝视怀中娇小的脸蛋,伸手抚去溢出的泪水。
“难道不是你让天心来救我的?”苏晴以为天心一定是受了天琅之托,不然她不可能会救自己,而且还是在被自己抽过鞭子以后。
“我确实让天心替你求情,但放你出来,天心并没有与我商量。我本打算今夜去…”
‘劫狱’两个字没说出口,这件事就烂在肚中吧,以免多生枝结。
“哦。”苏晴应着,陷入沉思,天心这又打着什么算盘?鬼才会相信她会好心的出手相救。
“这次倒是真的多亏了天心公主了,先是在太后那边求情,而后竟去偷了令牌,放你出来!皇上若知道了,定少不了她的一顿罚!”
“她为何要这样做?”苏晴试探着问。
“也许她是见你脸上受了伤,她心有忍,因为…你的伤是她身边宫女所为,不过…晴儿,心儿跟我解释过,那个宫女不是她指使的!是雯曦,那宫女是雯曦的妹妹,你也知道,雯曦被我责罚,驱赶出府,她怀恨在心,所以指使自家妹妹行凶。”
“这都是天心跟你说的吧?”苏晴见过天心的嘴脸,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什么样的事是做不出来的?
“话是天心说的,但我查证过,确实如此。”并且雯曦被他一刀砍下了头颅。天琅还不解恨,他让她全家都为晴儿受的屈辱陪葬!
“你…的伤,还痛吗?”
“现在好很多了!”苏晴不再纠结于是受天心指使,还是另有他情,她都自顾不暇了,管那么多干吗?
“晴儿,你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医者来为你诊治!一定会治好的,你别担心。”天琅安慰她,把她抱得更紧了,在心里加上一句,就算好不了,他也要她!今生只要她!
苏晴不接话,自己也是会医的,怎会不明白以这阶段的医疗水平是不可能治好自己脸上的伤的!
毁了就是毁了,永远也好不了了!
若是她回到二十一世纪,也许还有可能!
她对于他的安慰,只能无言以对。
一阵夜风刮来,吹着门口挂的一排大红灯笼摇摇晃晃,把两人的倒影拉得时长时短,把树上红梅吹得纷纷扰扰,飘落入雪中,徒留一缕幽香沁入人心。
苏晴闭上眼,闻着这股寒风带来的暗香和着天琅身上温暖的味道,有些许沉醉,一张脸和整个身心都柔和了。
真想就此长眠…
“夜凉,回房吧!”
“嗯。”
天琅怜惜地把披在身上的狐裘解下,披在她瘦弱的肩头,牵起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向着西厢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路沉默。
只有一阵阵寒风不时袭来,吹得她青丝乱舞,吹得红梅片片,吹得他单薄的衣杉不胜寒意。
苏晴轻轻一笑,又解了狐裘,从新披在天琅身上,然后自己也躲进他的臂弯。
一件狐裘,同时温暖了彼此。
拉近了两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