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当然不会答应,陆鼎从未远离京城,这要是癫痫发作如何是好?
这也在陆鼎的意料之中,陆鼎还是很自信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大道理夸夸其谈,顺嘴也把陆安陆虎装到了口袋里。
最后陆炳同意,请风水先生挑个良辰吉日动身。
又不是娶亲又不是开业选什么良辰吉日?
但是陆炳信这个,陆鼎也无法。
陆鼎想的过于简单了,谁知道陆炳请人算定的日子竟然是十天之后的中午,说什么顺风顺水,顺心顺意。
顺个头啊!不知道我心急如焚啊!
陆虎劝说正好做充足的准备。
那用陆鼎做准备,陆炳一句话就搞定了船,沿运河各大码头都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监管,沿途安全不成问题。
一看随从名单,这那是游山玩水啊,简直是远征军啊!
陆鼎对着陆炳安排的直拨楞脑袋,陆虎陆安必不可少,但是阮妈施施就免了,陆鼎的说法是阮妈年纪大了,水路颠簸不成,而且兰馨园更需要阮妈打理,总之,这一路要想耳朵清净千万不能带阮妈。
至于施施,陆鼎的理由更简单,施施面积太大,超载超重有沉船的潜在危险,至于饮食起居的照顾,那就换做虎妞和素心吧!
老钱?可有可无,一想万一有谁感个风寒拉个肚子的,老钱还是有用处的!
跑腿的打杂的也不用十多个吧!
低调!低调!
陆鼎一番挑挑捡捡,随从名单上有陆虎陆安,素心虎妞,老钱还有两个机灵健壮的小厮三伢子和六顺子。
陆安嫌少,陆鼎嫌多。
最后陆虎加了两个身手不错的护院。
阮妈和施施很有意见,但是现在的陆鼎非以前的陆鼎,他拿定了主意,你说下大天来也白搭。
陆虎陆安做准备的时候,陆鼎就整天在大书房听素心讲一些江南的事,这些事也大多跟运河水路有关,素心是淮安仓一个九品书吏的女儿,领导犯了案株连到他爹,她爹胆儿小,吓得上了吊,她娘也是惊吓一病过世,一个哥哥被充了军,听说在南方蛮夷之地,至于现在是生是死她也不得而知。
而虎妞灌输给陆鼎的多是人心不古,她狠心肠的姑父为了大户人家的赏银而让她冒名顶替钦命征用的小姐,亏是她机灵百变得以脱逃,而且有幸遇到陆鼎。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陆鼎不自觉的都会拿素心虎妞的遭遇跟前世比较,不禁感叹:“你们古人真可怜!”
说的素心虎妞大眼瞪小眼。
陆鼎也不管素心虎妞听没听懂自管说:“我知道几百年后,女孩子不会被草草嫁人,没有为奴为婢卖儿卖女,在家里让男人三从四德,即使贫寒人家也能温饱。”
“怎么会那样?岂不乱套?”素心涨红了脸,她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世道。
“爷!难道你有千里眼不成?”虎妞严重不信。
“是我神游到过那个地方,男孩女孩一起上学,跳舞唱歌,像你这么大都在上学,吃零食追星快快乐乐。”陆鼎摸了一下虎妞的后脑勺:“周末跟同学看电影,赖床,唱卡拉ok看街舞,而素心这个年纪上大学的很多,父母做错了什么也不会受到株连,有帅气的男孩子追求,可以跟喜欢的男孩子约会,整天嘴巴不停还嚷着减肥,整天玩手机,最喜欢看服装秀还有上淘宝。”
陆鼎说的都是毛毛雨,说着说着陆鼎就心酸了。
说完陆鼎好一会儿回过神才发现素心虎妞傻乎乎的看着他,以为他睁着眼说梦话。
“那儿那么好你怎么回来了。”虎妞比较好糊弄。
“因为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她到这个世界来了,我怕她迷路回不去,所以,我才回来了。”陆鼎说完长长的叹口气。
“所以……其实你是想找她?”虎妞真是个人精,她居然一下子想到了陆鼎的心事,她哑着嗓子低声说,像个神秘兮兮的小女巫。
看陆鼎点头素心说:“你知道她在哪儿嘛?”
“在江南喽!”虎妞抢话。
陆鼎又点头。
“而且,她在运河的某条船上。”虎妞的聪明陆鼎都服了。
“所以……”素心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必须尽快找到她,她有危险!”
反正陆鼎不去陆府大宅,听说陆鼎的前身就从来不去大宅,大概是他不待见人家,人家也不欢迎他。
古代人的窝里斗陆鼎也略知一二,所以,前身的这个习惯正合他的心意。
陆鼎着不得急发不得躁,你来我往陆安跑了好几趟跟陆炳沟通才确定下来谁去谁不去,阮妈加进来了,原因很简单,陆炳觉得阮妈最熟悉陆鼎的生活起居,必不可少。
行!带着就带着!
陆鼎只盼快些启程。
“爷!你快看,这是谁?”虎妞抱着一卷画轴进来,神神秘秘的朝门外看了一眼才跑到陆鼎跟前。
“你干嘛去了?哪弄的?”陆鼎接过画轴,尘土轻扬,也不知虎妞从那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
“书房最底层的格橱里找出来的,本来包了宣纸的,哎!爷!怎么了?”虎妞颠着脚伸着脖子看陆鼎打开的画轴,一个傲然秀立的白衣女子跃然画卷之上。
画面上的女子清丽高冷,云鬓堆墨,这是侧身回眸的角度,不怒不喜的眉眼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疏冷淡然,峨眉冷月自有超拔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气韵。
陆鼎看着画中女子心潮翻滚,古装版安眉几乎跟毛毛雨如出一辙,就是神情大相径庭,毛毛雨从来阳光灿烂。
画卷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右下角有两句诗:安得魂牵处,眉来暖余生。
陆鼎一下子对前身睹物思人感同身受。
“这就是安眉!”陆鼎心里隐隐激动,他一直有个担心,怕穿越来的毛毛雨并入安眉身体里相貌有天差地别,到时候要是对面不相识那就悲剧了。
有这幅画陆鼎安心了,即使人海茫茫,只要交集他就能从万千面孔中认出安眉。
“施施来了。”虎妞叫了一声。
陆鼎赶紧手忙脚乱卷起画轴藏到枕头底下。
“少爷!罗吉祥来了!猴急找您。”施施情绪低落的传信:“老安问你见不见?”
“见!见!马上见!”
罗吉祥一副澜衫公子哥打扮,看见陆鼎合了乌骨洒扇就迎上来了。
陆鼎把施施打发走了,吩咐虎妞把安眉的画好好收着带走。
罗吉祥一副神神秘秘的嘴脸,一进门他倒是把门关上了,搞得陆鼎无比紧张。
陆鼎一脸期待他有惊天消息:“罗吉祥!正想明天找你呢?你来得正好!”
“一有新消息我就来了!”罗吉祥坐下,陆鼎给他倒茶,在哪儿也没这待遇的罗吉祥受宠若惊的嘿嘿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完事抹抹嘴:“安眉到了淮安了。”
“淮安?”陆鼎最近整天研究运河水路,这个淮安是运河重要码头他太熟悉了:“这不还很远呢?”
陆鼎觉得罗吉祥不找重点。
“漕运衙门就在淮安,漕运总督陈学一是严阁老的门生,听说还跟小阁老拜过把子,这个只是风闻,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罗吉祥一看陆鼎急切的眼神赶紧把话题扯回来:“听吴大雷说,他干爹已经授意陈学一关照安眉进京事宜。”
“关照安眉进京事宜?”陆鼎勾头念叨。
“就是让他沿途护送啊!”罗吉祥替他着急了:“正个漕运都在陈学一掌管之内!”
“也就是说安眉进京可能在淮安换了漕运的官船?”陆鼎大体明白了。
“极有可能,这是巴结小阁老的好机会,陈学一怎么会放过?”罗吉祥嗤鼻说,倒好像他不是依附权贵之辈。
陆鼎不停的运着气,心里盘算着陈学一有漕运水兵,救安眉的难度增大了。
“还有!我听说这次前去接应的是严府的吴大管家,都叫他吴缺德,还有那个鬼见愁的高守也去了。”罗吉祥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缺德!高守?什么叫鬼见愁?”陆鼎个人理解就是阎王之类的狠角色?
“吴缺德使出了名的狡猾奸诈,高守据说曾是安眉父亲沈辣的手下,沈辣出事他顶替了沈辣的位置,本不该受小阁老调遣,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奉命护卫小阁老上下朝受其调遣。”
罗吉祥说着说着就扯远了,陆鼎又递给他一碗茶他才把话头拉回来:“这个高守很厉害,据说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是锦衣卫里出了名的高手,不信你可以打听打听陆虎,陆虎知道的。”
“也就是说……”陆鼎差一点儿说漏了嘴,他打住话头,闷闷的坐在椅子上,也就是说就安眉的路上又多了一个厉害的障碍。
“哎!你说,这个高守和陆虎,他两谁厉害?”陆鼎摸着下巴,心里陆虎和高守在嘿嘿哈哈pk。
“这个难说,你们家陆虎也贼厉害,不过,我知道这个高守比陆虎还帅!”
“什么?高守会这么年轻?”陆鼎心里不得劲了一下,他还以为高守是个半截老头。
“跟陆虎差不多,也就是比我们大个一两岁。”罗吉祥看着莫名奇妙拧了眉头的陆鼎:“官不大,整天拽的不行!”
陆鼎觉得安眉的危险系数增大了,女孩子对又帅又酷又会武功的帅哥没什么免疫力的。
“吴大雷光打听你最近?”
“打听我干什么?看我抽了没?”
罗吉祥来了嘚嘚一通说,给陆鼎的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他没想到严世藩会对一个女子这般兴师动众,这个世道有权有势没处说理去啊!
“你要出远门?”罗吉祥不知在那儿听了风声。
陆鼎当然不会告诉罗吉祥自己的真是目的:“代父回乡祭祖,就这几天。”
庶出的也能代父回乡祭祖?
罗吉祥心里疑问但是没敢说。
罗吉祥跑前跑后的陆鼎为表谢意随手把腰间的一块羊脂玉如意形佩送给了罗吉祥,把个罗吉祥乐的不行,把奉茶的施施气的不行,那块玉佩据阮妈说是陆鼎周岁时老爷送的,据说是皇上早年赏赐之物。
陆鼎那管这个,也不顾施施暗示,这个时候陆安进来,手里拿了一份大红请柬。
“少爷!熊少爷的帖子,您也就看看,咱可不去!”陆安并没有把帖子交给陆鼎的意思,帖子一晃揣了怀里,他是下逐客令的:“老爷说得空让我们到大宅里一趟,毕竟出远门了……”
陆鼎一听就知道苗头不对,他最发怵就是去大宅,陆鼎赶紧一把拉住罗吉祥:“今天不得空,这个熊猫请客必须去,早应承了的,罗吉祥!你刚才说谁准备要考武状元熊猫请客来着?”
罗吉祥嗯啊接口:“不就郭老三吗?夸下海口了,今年的武状元非他莫属,这不哥几个聚聚做个见证!”
“老安!老宅你去一趟得了,替我捎个好。”陆鼎嬉皮笑脸揽着罗吉祥往外走:“栓子!栓子!备车!”
陆鼎这一咋呼,虎妞素心和阮妈从不同的房间里都冒出来了,阮妈一看罗吉祥就一脸褶子紧急集合了:“小爷!你这又是干嘛去?陆虎还没回来?”
陆鼎当然知道陆虎还没回来,他不放心虎妞的事,他让陆虎到赵云五那里听听风声,是不是虎妞逃脱就这么蔫不啦叽的完了,要是画影图形通缉可有点麻烦了,虎妞出门还得加小心。
陆鼎正好不想让陆虎跟着。
“陆虎来没来干嘛?我去和兄弟们聚聚又不是去龙潭虎穴!”陆鼎一扭脸发现施施亦步亦趋的跟着:“施施!你别跟着去!”
“我要伺候少爷,少爷不能喝多了。”施施堵嘴,胖手指绞着。
虎妞素心都往这儿凑,陆鼎板起脸:“不用伺候,少爷海量不知道吗?”
挥手间陆鼎拉着罗吉祥大步腾腾出了兰馨园,栓子正跟两个小厮套好了马车,阮妈追出来嗨声叹气,陆鼎赶紧招呼栓子赶车。
一匹骏马在兰馨园门口圈住,马上斯文公子看着陆鼎的马车呼噜噜而去皱紧了眉头。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阮妈看见骏马上的公子赶紧拧着小脚上前:“您看,鼎少爷刚走!”
“没事!我就是闲来看看他,阮妈!我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