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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流涌动

柳絮风轻,梨花雨细,转眼已至暮春。

荆国战事也终于稳定了下来。最初离国和雍国南北夹击荆国,荆军节节败退,失掉了边境大片城池土地。危急存亡的关头,御阳公主力挽狂澜,不顾朝臣反对,毅然决然地撤下了打仗畏畏缩缩的军中一干老将,换上了一大批血气方刚智勇双全的年青将领。

这批年青将领果然没有让御阳公主和荆国百姓失望,他们率残军倚山河据天险,与敌国军队针锋相对寸土必争,血色染红了荆国边疆的每一寸土地。在荆国军民的同仇敌忾下,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与国共存亡的死士。此后一个月里血战七场,七战五捷,荆军终于站稳了阵脚,牢牢地守住了防线,敌军再不能前进一步。

荆国宫廷雕梁画栋,殿宇楼阁金雕玉砌,好一派富丽堂皇,气势恢宏。可是偏有例外,东面御阳公主的寝宫——凤秀殿淡雅素洁,一反宫廷极尽奢靡富贵的风气,自成一派,恰似万绿丛中一点红。粉墙黛瓦,古香古色的楼阁,每一处飞檐斗拱都精雕细刻,玲珑别致,占尽风雅。整个凤秀殿被一池清水环绕,碧波荡漾。一座拱形玉桥横卧于池上,更添了几分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

凤秀殿的主人——御阳公主华宸曦此时正在书房练字,白色宣纸上字体娟秀多姿,一笔一画都写得舒展柔润,仿如美女簪花。

突然一道身影忽地从开着的窗户飘入,“属下荆云参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有何事要吩咐属下去办。”

御阳公主轻轻放下手中的笔,拿过书桌上一封早就写好了的信递给荆云,“荆云,你速去紫霞山上找一个人,其名墨子轩。你务必将此信当面交给他,记住越快越好但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荆云连忙走上前去接过那信笺,信封上散发着着淡淡的梨花香味。御阳公主素喜梨花,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属下听命,我现在就动身星夜赶往紫霞山。”

话音刚落,人已不见踪影,荆云这一身轻功着实高深莫测。

连日的操劳国事即便是聪慧过人的御阳公主也感到十分疲惫。荆国位列天下四大诸侯国,政事自然繁忙。更何况如今荆王病重在床,外敌入侵边境,沉重的担子全压在她一个人那盈弱的肩上,她内心也说不清荆自己到底还能独自支撑多久。

荆云,但愿你此行能带回这位预言乃人中龙凤的墨玉公子。荆国日后的振兴丝毫离不开这类经天纬地之才啊......

北方的春较南方而言来得迟缓去得也晚,此刻北方幽都春色正好。春和景明,暖风拂面,万象更新。

这个春天,恐怕没有人比幽王更加高兴的了,幽军向北开疆拓土两千里。自从他三年前敕封萧鸿为幽国燕云将军后,幽军战力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军队里处处士气高昂,将士们满腔热血刻苦操练,一心念着建功立业拜将封侯。

今年初春,萧鸿领王命率七万铁骑北伐塞外游牧部族戎狄。短短两个月内,萧鸿率领的这七万铁骑兵出玉门关深入草原,九战九胜所向披靡,最后一役直捣黄龙,更是生擒了戎狄的大王。

这才数月工夫,北方草原上曾经强盛一时的戎狄王引颈归降,两千里广袤无垠的碧野草原尽入幽国领土。幽国北部边境多年的忧患不仅得以完全解除,而且拓土数千里国力大大增强,隐隐有南下称霸诸侯问鼎中原的气势。

北伐大功告成后,萧鸿封狼居胥山以祭天,禅姑衍山以祭地,登临翰海以展军威。碧野千里,铁骑成群,玉轴相接。烈烈战马在北风中嘶鸣,千万束剑气直冲向天上的星斗。自此以后,胡人再不敢南下饮马黄河,士不敢弯弓南射而报怨。经此一役,幽国燕云骑的威名响彻宇内,而这支所向披靡的军队的主帅——幽国燕云将军萧鸿更是一战而举世闻名,无论是朝堂众臣还是民间百姓纷纷称颂萧鸿的功勋,在军中他更是如神邸一般,树立了难以动摇的威名。

那日萧鸿班师回朝,幽国世子亲出城相迎。幽王大喜过望,当即在朝堂上将虚空五年之久的幽国太尉一职敕封于萧鸿,掌管幽国所有军队,燕云骑众将士无论官职大小皆有封赏,可谓是君恩浩荡。萧鸿俨然一跃成为了幽王身边的大红人,每日萧府门庭若市,府中上下众人忙得不亦乐乎。各路官员纷纷上门来打点疏通关系。萧鸿也表现得十分谦逊随和,一点也不居功自傲,与一帮年轻大臣畅谈古今指点山河。无论是军政大事还是人际私交方面萧鸿都显得游刃有余,可没有人能想到,这名利双收的背后,萧鸿正在下一盘大棋,以这万里河山为注。周围的一切不过都是他手中最无知的棋子,他早晚会将这一切尽数颠覆......

今日恰巧是幽国晗月公主南宫嫣然十五及笄的日子,幽王在宫中大摆筵席,邀朝中为官的俊秀男子前往赴宴。“南宸曦,北嫣然”。这晗月公主的芳名早已传遍天下,是无数男子心上求之不得的佳人。幽王爱女心切,无论她有什么要求尽皆满足。女子十五及笄,正是出嫁的最好时间。此番宫宴,幽王之意,路人皆知。幽王是欲在这一干朝堂里的青年才俊中亲自为晗月公主择一驸马。

夜色降临,月上枝头,宫灯初上,幽王宫盛大的晚宴才刚刚开始。

毕竟是王宫夜宴,档次自然不是民间宴席可比。不仅有幽都最负盛名的歌舞弦乐表演,宴席菜品更是一绝,“鱼翅四大件”和“海参三大件”已是大手笔了,更何况还有坊间千金难买的宫廷九酝春酒。

宫宴上,来的人都是年纪轻轻就已入朝为官的天之骄子,人人自负芝兰玉树俊雅无双,自然不能在装束外表上输给别人。更何况今日是幽国最美丽最尊贵的女子——晗月公主择婿的大日子,每个人都梦寐以求自己能入得了公主的丽眼,一朝攀上凤凰枝,从此美人在怀前程似锦。

是故这班青年人人尽着锦绣华服,举手投足间大摆世家公子的俊雅风范。可满座人中偏有特立独行之人。萧鸿身居太尉,座次位列武官之首。今夜他略显随便地外披一件紫色的狐裘,一头垂直黑发不扎不束,却有着丝绸般的光泽。一双英挺的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眉目多情诱人沉沦。整个人时刻都在散发着一种令人疯狂迷醉的魅惑。紫衣黑发,占尽风流,满座竟无人可匹。难怪近日幽都有传言新晋的萧太尉英气妖魅,不知牵动了多少富家闺中千金的情思。

“萧将军,不知幽都太尉府的安逸生活比起军中风餐露宿来如何?”说话者乃幽国老臣当朝御史大夫李廷寿。萧鸿来幽国不过区区三年光景就立下足以彪炳青史的功勋,一朝位列三公掌管兵权地位超然。这份尊荣,朝堂上一干老臣自然是心有怨气,无奈萧鸿军功显赫幽王宠幸,他们也只能是口服心不服。

萧鸿抬头瞥了一眼李廷寿,举起手中的雕花翡翠玉杯,略带慵懒地说道,“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如今夜这等逍遥快活的日子萧鸿一介凡人怎么会不喜欢?至于军旅生活,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萧某亦乐在其中。二者各有千秋,何分高下。怕是李大人身居高位久居王都,没机会亲身体验一次军营生活。这真是憾事啊。”你不是话里含刺嘲讽我出身草莽难登大雅吗,我还偏偏要讥你养尊处优不接地气呢。

“你...”李大人听明白了萧鸿话里的讥讽意味,一时气结竟说不出话来。

再也不愿在这种门第之间大于天的老臣身上徒费口舌,萧鸿低头凝视着杯中的美酒,清如水晶香似幽兰,与这雕花翡翠玉杯相配简直绝妙。然而他的心思并不在这千金难求的九酿春酒上,数日前幽王就曾赐下太尉府此美酒数车,萧鸿心头正思索着怎么今夜晚宴的主角晗月公主还未到。他可是等这一刻很久了,就等夜宴上突然出言求娶公主。他挟无上军功再加上幽王的宠信,自然是成竹在胸势在必得。恰巧他也能趁此机会彻底在朝臣面前立威,让众臣看看到底谁才是现今幽国风头正盛的大红人,他这个新晋太尉可不是如摆设般形同虚设可有可无。

酒至半酣,此番夜宴的主角晗月公主仍未露面,百官纷纷小声议论着。

琉璃般的月光铺洒下来,忽一阵微风起伏,一阵悠扬灵动的琴声从帘内流泻而出,似道道春雨细流淌过心间,让人神怡心旷。晚宴的气氛霎时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凝神细听这乍起的天籁之音。琴声如诉,婉转悠扬间正诉说着一道神韵悠远的风雅。琴声如画,温婉细腻间正勾画出一幅宁静致远的深谷幽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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