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属下脚若奔雷,十分迅猛,转眼就到了天人府外的征兵部。
还未靠近,便远远听到有声音传来。
他走近一看,却见府门外有士兵横立一侧,人群中,一少年将执笔文书的大腿紧紧抱住,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大人啊,求你给个机会吧,小人不远万里而来,只因错过了半刻钟的时辰,就打道回府,实在不甘,求您大人大量,就让我参与军伍选拔吧。”
那执笔文书想挣脱又挣脱不开,便破口呵斥:“你这小子还不松开,再不松开真将你抓到大牢,你可相信?”
少年就是不放:“求大人给次机会。”
“哼,征兵名额已经截止,你再说也无益,来人啊!”
“到!”
“给他把我拖走,关入城中大牢,待明日问罪!”
“是!”
“慢着!”忽有声音传来,只见一人排筏直入。
“魏大人!”执笔文书骤然一惊。
“哼,你不过小小文书,何来如此大胆,说要押人就要押人,好大的官威啊!”
“魏大人言重了,小官不敢。”这文书抖得几乎像个筛糠,他知来人姓魏,乃护送京都一位要人前来龙阳省,背景十分神秘,据说他还得知府亲自接见,堂堂龙阳城知府,见他一个护卫竟也客气有加,他小小文书,又算的了什么玩意。
见有人给自己出头,而且相当厉害的样子,少年心里乐开了花,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二话不说,就把鼻孔朝天的文书推开,嗖得一声爬起来,拍了拍手:“草民路远,多谢大人!”
魏大人有些蹙眉,冷哼道:“油头滑脑之辈。”
路远:“……”
尼玛这出口也太耿直了吧,完全不顾别人受得了还是受不了,什么油头滑脑,一把年纪了,看人还只看表面,本人心中正气璀璨,恪守原则的高尚品德,你能看见嘛,能嘛?!
但见他上下打量自己,眼神闪烁,路远顿时被盯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大人你……”
魏大人已经抢言道:“且问你,年方几许了?”
“再过一月,刚满十五。”路远作低头掩面羞涩状。
“十五,倒正好……”
“什么?”
“跟我来吧。”
“去哪?”路远有点莫名其妙。
“莫要多问,去了自然有你好处。”魏大人不再多话,当即伸手向路远肩头抓去,他这一抓,路远哪里能挡,当即二人化作残影就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文书,和几个士兵面面相觑:“这,是何情况?……”
————
天人府内堂。
马大龙前前后后围着路远看了一圈,一边看一边啧啧不停:“还不错,确实还不错。”
路远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眼前这大叔,你这发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你看的我很“方”啊。
等等,你这嘴角微微撩起的笑意,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觉后退一步:“这位大人,你……”
马大龙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有点情不自禁。”他身子往前一仰:“听说你想入伍,结果征兵部人满了是吗?”
“呃……是。”
“想不想入伍?”
路远咽了口唾沫,眼前这人五大三粗,体型强壮,四方脸,络腮胡,好像很强的样子,他暗自对比,最终无奈得发现,自己跟对方的差距实在不是一个量级上的,更何况背后还有那位魏大人,根本毫无胜算啊。
“呃……我不会出卖贞操的,大人!”
“你说什么,我问你想不想入伍。”
“我有原则的,大人!”
“你答非所问嘛,我问你想不想入伍。”
“想是想,可我……”
“好了好了,先别废话,把裤子脱了。”
“啥!”
“脱裤子让我检查一下。”
“大人,我。”路远说了一半,随后转身就跑,还废什么话,赶紧跑啊,这里有变态!
“定!”只听那魏大人一声咒语,路远就像一二三木头人一样,死死桩在原地,他正是惊骇,忽觉下体一阵凉飕飕的。
两双眼睛正隔空,对着他那啥猛打量:“哟,想不到小小年纪,此具倒是雄伟啊!”
路远口不能言,脚不能动,只能任他们这般看,那心情,握日啊:外面世界太坏了,爸爸,我想回家!
“大人,依下官经验,此子确是童男子。”魏大人端着下巴,一本正经。
马大龙点点头,遂起身:“魏达,把他解开。”
“是!”
路远重获自由,一边穿上裤子,一边眼泪决堤:“爹啊,恕孩儿不孝,今日愧对列祖列宗了!”
“瞎嚷嚷什么,听大人把话说完。”魏达怒斥道。
“你们!”路远也怒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们二位如此阳刚,却有这般下流爱好,我一小小少年,今日被你们摧残至此,心里有阴影不说,以后还如何面对这大千世界。”
这话,路远的确说得心酸。
他奶奶的,老子前生今世还从来没有被两个大男人如此强硬得看过小JJ,你们不知悔改也罢,还这般强词夺理。
当官就可以这么拽,你爸难道是李刚!
“小子你!”
“魏达。”马大龙咳了咳嗓子,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则努力装出一脸和善,但他满脸横肉,怎么看,怎么下流:“小兄弟切莫多想,本官找你来,是有一事想让你帮忙,事成之后,无需复试,直接保你一个入伍资格,若是事情办得好,就算给你个小队长做做又何妨。”
“真假的?”马大龙的话,倒一下子让路远有些心动,他沉吟片刻,左思右想,见二人好似没有那方面的癖好,而且地位不低,没准说得是真的,但仍旧警惕道:“我先问你,为何脱我裤子,我年纪尚幼,自然是童男子,你们此等行径,唉……”
路远都不稀得说。
“小兄弟有所不知,其实我带你去的地方,必须有一条件,就是童男子,方才我只是验证而已。待会你只消在我说的地方,站着不动,等时辰到了就行了,大约也就个把时辰左右。”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今天已经足够倒霉的路远,再度升起不祥的感觉,于是断然道:“算了,这兵我不当了,我走还不行嘛。”
“黄口小儿,我看你是作死!”魏达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区区市井小贼,也敢在副统领面前泼皮耍赖。
马大龙此时也冷下脸道:“本官决定的事,岂有你反驳的余地,告诉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可怜的路远,再次被他们拎着,像风一般出了内堂,这次是往天人府更深处奔去。
半刻钟后。
他三人来到一处占地极广的精巧小院中。
里头人声鼎沸,都是跟路贱人年纪差仿的少年郎。
“记住,待会若有人问起你身世,就说自己是路德章大儒的门生学子,听到没。”马大龙一路反复强调。
路德章,这人路远倒不陌生,此人乃龙阳省一位儒士,诗词文章极为出挑,名气极大,也姓路,说起来还算半个本家。
这络腮老变态,怎么突然间把他跟自己牵扯到一起。
怀着这个疑问,路远被一脚踢进了院中。
“位置就在你巽位(八卦方位之一)处第三个,上有编号,给我站着别动就行,一定记住!”马大龙和魏达小心翼翼隐藏自己,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令他们十分惧怕。
见他们怕成这幅模样,路远心中无比鄙视,但不觉底气更无。
眼前院中的热闹欢腾景象,似乎也变成了牛鬼蛇神集聚一堂,共商诡事的古怪感觉。
算了,管他娘的,来都来了,怎么着都得把名额拿回去再说,真要来什么牛头马面,老子见一个砍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刚出虎穴,又入龙潭。
陆大贱人这回是被生活彻底幽默了。
走进小院,在既定的位置站好,路远左右打量,但见前后左右,那些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羽扇纶巾,肤白貌靓的,一看就是大家贵族子弟,谈吐一个比一个文雅。
此刻路远已经换上一身新装,放在人群中实在不算显眼。
他正是打量间,忽然瞥见右手上方处,也就是八卦中的乾位(正上方),有二人有些特别。
乾位第一排,是个十分清秀帅气的少年郎,用路远前世的标准,颇有点奶油小生的感觉,他坐在那静静观书,无人打扰,虽是一动不动,却气度自出,简直鹤立鸡群,有如一朵青莲,一看便让人发自内心,觉他高人一等似的。
路远不禁多看了两眼。
还有一人,就坐他身后。
只见此人,容颜冰洁孤傲,美不胜收,浑身上下有股清澈的凉意,那一寸寸肌肤当真如冰水做的一般,干净得让人眼前大亮。
若少年是青莲,出泥不染,濯涟不妖,那后者生来就是一朵雪山白莲,本就不染尘埃,不沾泥垢。
这天底下竟有如此美的少年郎!
路远为之深深震惊。
却在这时,裤裆里的老兄,蠢蠢欲动,突然雄赳赳气昂昂起来!
路远登时如遭电噬。
他,他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