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裔身处无尽的坠落中,意识逐渐消弱,恒裔挣扎着睁眼,最后一次将世界纳入眼中,视野中却是一片血色,血红的天空以及身下血红的茂林......
恒裔疲累地闭上眼睛,任凭风声在自己耳边呼啸,渐渐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浓厚的血雾自恒裔身躯中四散而出,包裹在他周身,在那血雾的濯洗下,恒裔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异变——狰狞的苍白骨刺从他的双肩、双膝处血淋淋地刺出!
此时那些血雾这才辨清,竟是诡异的血色火焰所化而成!
那些血焰自恒裔体表肆虐翻腾,随着火焰的蔓延,很快便燃遍了恒裔全身,其体表开始显现出一种暗红纹路,如同鳞甲一般,诡异至极!
“呼——”一对骨翼自恒裔肩胛处撕裂舒张开来,恒裔周身顿时血芒大作!
骨翼借着风势,使得恒裔坠落速度骤降,此时天空的一角,一颗无名星辰忽然间白光万丈!煞为炫目,此番天象异变甚至映亮了整个异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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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世界的东方,东湘大陆。
一座幽暗的大殿之上,回荡着一道阴森沙哑的声音:“看啊...能够毁灭我们的星辰...终于...亮起来了啊!多么美啊!相信它的毁灭也是一样的美,一如它诞生之时......”
话音落下,整座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王座之下,七道黑影匍匐在地,默然无语。
许久,当中一人微颤着,似是十分畏惧那座上人一般,抬首道:“主人,要不要让我带人去看看?不如趁其尚未成长起来之前,了结了他!这样自然也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王座之上的黑袍人整张面容掩在兜帽中,辨不分明神色,周身遮在宽大的斗篷之下,只露出手臂的部分,仔细看去,他的身体竟是透明的。
只见他抬头仰望着天边那颗璀璨的星辰缓声道:“不必,既是命定之人,又岂会那般容易除掉,让他来这里吧,届时吾将亲临!他是我的劫,亦是我的业,我们当中只有一人能得道,我倒要看看老家伙选中的人究竟如何!”
黑袍人转而低首幽幽地长叹一口气:“老家伙,你应该已经进入那个位面了吧,放心,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再相见之时,我定要斩下你的头颅,献祭你的灵魂,以告慰我轩儿在天之灵。”
说这话之时,黑袍人却是出奇的平静,他摇了摇手中的铃铛,脑海中又响起了独属于那个人的铃声与笑语,只是它们的主人早已在千百年的时光中,渐渐腐朽,化为一捧枯骨与尘埃。
历经千百年,他再次重生,他重生的意义并非重新来过,他要的是...毁灭!
从云梦六宗开始,他要逐一摧毁,当年每个阻拦过他们的人,都是杀死她的罪人,他要将他们全部摧毁!
纵使自己罪孽深重又如何,他知道,早在那之后,所有的罪都不在是罪了,充满他的身体,他的灵魂的唯有——仇恨!
“轩儿,你等我......”一滴虚幻的泪自黑袍人的脸庞滑落......
.........................................................................................................................................................................................................................................................异世另一端的恒裔意识忽然恢复一丝清明,一幅幅画面自他脑海中闪过,快得抓不住一丝半点。
紧接着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开:“你看见了么?你感受到了么?那就是你的宿命啊!记住,汝名为——炼狱修罗!”
那声音苍老雄厚,劲气十足,令他头疼欲裂,不由地发出非人般的嘶吼!下一刻恒裔便再次昏迷过去。
随着恒裔的不断坠落,眼看就要撞至山谷间的峭壁之上,似有感应般,一阵咔咔声中,恒裔背后的一双骨翼在身前逐一交扣,形成一个骨骼的保护牢笼将他裹在其中。
下一刻,在巨响声中,恒裔的身躯狠狠撞击在峭壁之间,随后是一阵翻滚起伏,最后摔入谷底的茂林中。
血焰再次包裹成圆,将恒裔纳入其中,恒裔身上的伤痕,不论深浅,一瞬间均趋于愈合消失,那血色火焰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治愈之力!
火焰渐渐凝固化为实体,从远处看上去,便是一个巨大的血球将恒裔包在其中......当一切归于沉寂之时,恒裔的灵魂深处,一声苍老的叹息久久才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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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恒裔再次睁开眼睛时,先是被刺眼的阳光充斥视野,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恒裔连忙打量起眼前的情形——此刻他正置身于一间竹屋中,仰面躺在一张小床上,身上盖着一单白色毛锦,上面有着精致的绣纹,尽显华贵,却是与这间简朴的小屋很不搭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冷香,引得恒裔忙向四周看去——恒裔的视线落在窗边,一道人影正端坐在那里,观其身形,应是一名与他一般大的少女,一袭的白衣,墨一般的长发倾泻在身后,直至腰间。
晨光打在她的身上,描画出一层淡金色的朦胧的晕,唯美动人,而这些不过只是个背影而已。
正当恒裔有些恍惚之际,女孩空灵的嗓音打断了他的神思:“醒了。”
少女似乎正忙于桌边的事物,连头也没回,少女的声音很美,有种清雅之味,然而话语中却不带丝毫情感,尽显清冷,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听着少女的话,恒裔心跳不由加快了几拍,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自桌边忽然传来一阵瓷器的碎裂声,只听少女轻叹了口气:“嘴儿,你说,我失败了多少次了?”窗边那只尾羽赤红的鸟儿接口道:“一千次!一万次!无数次!”
“胡说!不过百来次而已。”少女的声音仍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要是哪一日,父亲回来,看到你如今被我教成这副模样,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又听她接着道:“我却是忘了,那个人...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这一次恒裔却听得分明,少女语声中藏着一种深深的落寞与孤独。
紧接着少女语气便恢复过来,对着窗边的鸟儿嗔道:“下次再这样胡说,就要掌嘴!”说着,扬起纤手轻轻做出一个扇动的动作。
那鸟儿一时有些吃惊,连忙扑翅飞离了窗台,等到离开竹屋许久,才听到它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掌腿!掌腿!掌腿!啾——”似是在嘲笑少女。
看到这番情景,恒裔不禁莞尔,然而少女似乎背后生了眼般,立刻出声道:“不许笑。”
又听她道:“我说真的,别牵扯到了伤处,若是伤口再次裂开,可就有些麻烦了。”
“受那么重的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少女转而放下手中的事物,缓缓侧过身来,“没有死,只能说——你是个怪物,和我一样的怪物......”
这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可她的语气却依然透着一许淡漠。
然而,此时的恒裔已无暇顾及这些了,只因电光火石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终于明白那股奇怪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见过她的,在先前的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