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天突然变得好暖。崭新的雨季,苦涩的雨季。
又是一个雨天,又是一个雨夜。
似乎韩宇和孟雪又闹了什么矛盾,孟雪把自己关起来,始终不肯出来。韩宇也神秘地消失了,没人告诉她他去哪儿了,她也不敢问。
还不到回寝室的时间,静儿想去看看孟雪。
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钻心的疼,还没到,她不得已站到了琴室门口,用手盖在头上,眼睛有些睁不开。忽然,她仿佛听到了一阵琴声,那熟悉的旋律令她情不自禁地推开了门。
门吱扭一声被打开了,内外的两个人同时吃了一惊,她有些后悔,自己明知道里面会是他,却还是推开了门,这会让延熙和孟雪多么难过。迟疑着,她后退了两步,准备关门离开。
“静儿,”韩宇开了口,“外面还下着雨呢吧,你不进来避会儿雨?”
韩宇的话,静儿从来不知该如何拒绝。
“你为什么总躲着我呢?我有那么可怕吗?”韩宇笑着问道。
“我……”静儿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想让他们误会,尽管她知道自己和韩宇真的没有什么,“没有啊,我对谁都是这样的。”
“好了,开个玩笑,我们能不能聊聊天?”韩宇适可而止。
“嗯。”她点点头。
韩宇很少说这么多话。他告诉静儿,自己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孟雪,他对她只是朋友之情,并无他意;而他真正在乎的,只有她一人。
静儿无奈地笑笑,或许我们都还太年轻,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
“那你为什么放弃我而选择他呢?”
他一下戳中她的要害,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放弃了他,又要重新和他开始呢?或许这就是面吧,自己注定要伤害每一个爱自己,关心自己的人。
“那半本书,我想你还在保存着吧。”韩宇抬起手指,深深按下了一个琴键。
那半本书?是的,还有那一整本书,都还在自己手里。“我本来是想还给你的,可是后来一直都没有机会,我就把它忘了。”她深深地把头埋下去,声音小得好像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静儿你又说谎了,你从刚才进门开始就不敢抬起头看我的眼睛。”韩宇站起来,“真的没有机会吗?你真的忘了吗?你知不知道那个“还”字让我有多难过吗?”
“对不起,我……”他为什么总要究得那么深呢?“好吧,说实话,忘记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呢?”静儿终于鼓足了勇气,“更何况还要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呢?我更是做不到。但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
“好吧。”韩宇没有再做过多的逼问,“一段感情,总会有始有终。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同样完美的结束。”
于是,两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奏起了那本书的最后一章,最后一节的《结束》。相视而笑,这次的笑,是那么自然,那么真诚,真正彼此释怀的笑。
一阵掌声响起。回头一看,延熙正倚在门上,一边鼓掌,一边苦涩地笑着,那首曲子他知道,是他知道她买了以后也翻来看的。
“延熙,你千万不要误会。”静儿站起身,“我们只是……”
莫延熙先是一愣,继而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误会的。是我自己太笨,太傻,不懂得女孩子的心。”心里一直在暗暗骂自己,人家做梦想的都是别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莫延熙,”韩宇也站起来,“你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给她,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她、关心她、照顾她?”静儿从来没有这样用这种口气对待他,不是愤怒,而是绝望。
“我没资格?”他冷笑了一声,索性陪她把这场戏演到底,“是啊,我没资格,你们合奏的才真是完美,笑得多么开心,这场景是多么……”
“延熙,”静儿终于明白,他是有多么在乎她。“我不想再分辩什么了,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也罢,但是这颗心的重量,只有它———”静儿从脖子里拿出项链,放在掌心,“———才能承受得起。”
莫延熙的目光在项链上停留了几秒,忽然,他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延熙!”静儿把项链揣入怀中,忙追了出去。
路上竟连他的影子也找不到,她无助地停在雨中,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他还是不相信我?”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人正暗自窃喜,偷偷地笑。琴室里,空无一人。
忽然,静儿觉得雨停了。她抬头一看,一把雨伞遮住了漆黑的夜空。她没有回头,她真的害怕失去他。只说了一句“谢谢”后立刻跑开。
“哎,这人怎么回事?我还没说话呢,我就是想问问……唉,算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