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西中学往花鸟市场走一千米,往左转弯再走八百米,往右拐第三家就是关欣开裁缝店的地方.
第一间是卖烧饼油条的,第二间是外地炒货.关欣裁缝店是第三家.
关欣很苦恼:炒货老板说是为了遮风挡雨在自己的门前往外悬挂了两层有三四米长的破旧塑料布,裁缝店本来就偏僻,给他这么一挡就好像裁缝店故意躲起来一样,正好遮挡得严严实实,一般的顾客根本看不到这家裁缝店.而且让关欣心里着急又无奈的是,人家在自己的地盘上挂,虽然把顾客的视线给挡了,但确确实实没占用她的地方!你能耐我何?!
此外,炒货一家人的卫生习惯让关欣感到度日如年,后悔租在这个小巷子里.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说炒货一家跟关欣一个裁缝店一个炒货店既不会同行如虎,也不是一个屋檐下生活搭什么界呢?!偏偏就结结实实得影响到关欣了。
第四间也是炒货租的,他们家拿来做厨房.
,做厨房本来没啥,可有一件事很难受:这里的房租是很便宜,但是没有下水道.所有的生活脏水如果不妥善处理,是流不出去的.
炒货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们贪图方便,每次饭前洗菜的菜渣,剖鱼的鱼肚鱼鳞,杀鸡杀鸭的垃圾就由着那些垃圾到处散落,等到吃过饭,洗碗水“哗”一倒,脏水垃圾全往关欣这边来了.到了晚上他们刷马桶更是直接把马桶水倒在关欣裁缝店门口的雨水篦子里,——其实十几米开外就有可以倒马桶水的地方,以致于关欣闻到自己店门口一直有股怪怪的臭味,
关欣扫过很多次,面对门口堆积散乱的垃圾,关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炒货老板娘说“嘿,你们家的垃圾处理一下,全跑我门前了!”炒货老板娘好像刚刚发现似的说,哦垃圾弄你那边了吗?我帮你扫干净啊……”拿了扫把来扫一下——当时是干净了,可是第二天
又像往常一样垃圾乱扔.蚊蝇乱飞……关欣看他们没有养成搞好店门前卫生的习惯,劝了也不听,说了也白说,就不说了,自己每天多扫几次,尽量让门口保持干净整洁的模样。卫生过得去了,可是令人作呕的气味却挥之不去。
关欣也知道有些事情人家明白,只是不当一回事,所以你说了也是白说。
这家店是关欣转让过来的。她贪图它房租便宜,离家近。然而关欣不知道,有一件非常烦恼的事正在向她徙来!
把店转给关欣的是她娘家附近村子的人。五十岁不到点,看上去本本分分的。不怎么认识字,但是一手手艺倒还是不错。
关欣认识她也是偶然,她那时在一家时装店打工,工友说,咦,有个三水人在
华西菜场做衣服呢!应该是你娘家人吧??关欣在外面打工多年,朋友很少,婆家除了来做衣服认识的顾客,也极少有谈得来的朋友,娘家做衣服的人多少有点认识,也许是故人呢!
关欣下班后特意往华西菜场那边绕路,到了那里,却是不认识的白胖女人。女人对她笑:“过来做衣服???”关欣停下来,仔细看看衣服,面料做工都还不错,心里对她有了几分好感,便问到:“你是三水人吗??”那女人说“是呀!你怎么知道?!”“我也是三水的,怎么不认识你?”!“噢……我是桥头埂的!……”关欣心里想:难怪,桥头埂属于三水但是离了有十几里路,怎么可能认识?!关欣临走前由衷的夸奖:“这么吡咯旮沓,你也能做到生意,蛮能干的唻!!”老板娘连忙邀约,说自己生意兴隆,问关欣有空时可否去她那里赚外快?!关欣拒绝,她每个星期要上六天班,一天休息,正好家里搞好卫生,给儿子做点好吃的,并没有空余时间。关欣如实说了,那个女人笑着说那也不需要一整天的,下午空了过来做吧,做条裤子的工钱买菜也好的!关欣想想便说,噢,到时再看,我有时间就过来做,反正这么近!
她们互留了电话号码,关欣知道女人叫马珍,做裁缝二三十年了。
老裁缝很多,有一种老裁缝,不太会变通,顾客来个新款,她就头想破也想不出该怎么做了,结果款式老气,新款没有跟上,做的人慢慢少了,生意慢慢差了,最后不干了……还有一种,脑子活络,对新款衣服有很强烈的接收信号,白天开店晚上回家脱下围裙头发扎清爽,化个淡妆,穿上时尚的衣服,施施然前往各大商场,手机调整好,对于那些个几千上万的衣服细细欣赏,暗中已经拍下图片,回家来细细揣摩不出一日,便有一件仿真度极高的作品问世,最重要的是价格美丽了不是一点点!这种裁缝店的生命力极强,只要有几个平米的地方,哪怕小巷子里也能生气勃勃的开下去。显然马珍有这方面的天资,关欣看那些衣服做工精致,裁剪圆润,跟普通裁缝比起来,真的鹤立鸡群,心里早有亲近之意。
关欣自己手艺也不错,有偷师的心思,所以有意挤出时间到马珍店里帮忙,一来二去,话也多了。马珍有次讲起家里事,她老公开矿石车,每个月也有四五千进账,本来日子应该很好过,她老公却事很多,工资发来,不是贴补家用,而是呼朋唤友到酒店里吃饭——那几个钱过过日子还马马虎虎,哪里经得起瞎折腾噢!村里有几个不太自觉的女子一看有得蹭吃蹭喝,就像苍蝇闻到臭屎味,积极主动的飞过来,其中一个还跟马珍老公闹起了绯闻……
关欣说你为什么不叫他到城里来??夫妻两个在一起,钱也不会乱花,别的女人也没机会!
来去要一个多小时不说,油费也得七八十块呢!而且,马珍在店里打地铺,她老公却不肯委屈自己,再说,每天少一两个小时睡觉,对开车的人来说不安全……
要不你辛苦点每天晚上早点回家吧!
店离家太远了!天天跑,也吃不消啊!
要是有人转店,我就便宜点转掉算了,做衣服这么辛苦,老公却去养别人,得不偿失啊
关欣正相反,她家离这里只有五分钟的脚程。儿子要读高中了,她比较自由。老公也会吵,关系不好也不坏。
她以前做的蛮辛苦的,身体有些亚健康的表现,关欣想自己开店比较自由,房租便宜没有压力,就没想太多,三万多的转让费接过来了。
这里要交代一下,关欣转店之前的工作经历。
关欣在墨西哥做了三年。回来得了慢性疲劳,加上15小时的时差---关欣白天昏昏沉沉就想睡觉,晚上又睁着眼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