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闹钟还没响般若就起来了,这次她并没有叫醒琴儿,而是自己悄悄地走出寝室吃完早餐去了教室。
她在教室门口等待着,等着班长来开门,班长肩负着开门重任一般是来得最早的。今天她正好有事情要跟他商量又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所以特意起来的这么早。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她终于看到周崇明和班上其他几个男生朝教室这边走了过来,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周崇明一看这不是悦翔之前的同桌嘛,心中还正纳闷今天怎么来这么早,竟敢打破他维持了快一学期的“最早”记录,就看她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头半低着似乎有些紧张。
般若走到周崇明旁边,有点结巴地跟他说了一句:“班,班长,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一下,你,你可不可以跟我过来一下?”
周崇明想着昨晚悦翔的异样,瞬间跟眼前的她联系了起来,少有的八卦之心瞬间被点燃,随即把钥匙递给旁边的同学说道:“你们先开门进去吧,进去之后把钥匙放我桌上就行了。”
然后跟着般若来到教室旁边的楼梯间,满心期待从般若的口中得知有关悦翔的更多情况。可令他意外的是,般若开口就只说了一句话:“班长,我想申请换位置。”
周崇明一听有那么一点失望,拿出了平日里作为班长的威严对般若说道:“额,甄同学,你是知道的,老师说过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换位置的……”
般若一听班长似乎要拒绝了立马急了,脱口而出地说道:“可是你不是也同意了马悦翔换位置吗?”
听到自己亲口说出马悦翔这三个字,般若此刻的心又莫名地加速跳动了起来,白皙的脸颊也瞬间红了起来。
周崇明听到她提到悦翔换位置的事,上次也的确是自己徇私答应了他,心想着现在要是拒绝她好像又不大合理,毕竟她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要是闹腾起来自己的威信何存啊!
他态度便软了下来,笑嘻嘻地对般若说:“那你想跟谁换啊?楚阳么?你不会想换到悦翔旁边去吧?哈哈!你这个子坐到最后一排可就啥都看不到了哦,你可要考虑考虑清楚哈!”周崇明一口气噼里啪啦的把心里想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跟随着自己的臆想,心底不禁为悦翔油然而生出一种喜悦来。
般若听他这么瞎说脸变得更红了,连声澄清道:“不,不是的,我是要跟曾娥换,我昨天晚上已经跟她说好了的……”
周崇明一听,原本乐呵呵的脸瞬间暗了几分,尴尬地回答道:“哦,这样啊,那行吧,你们争取在班主任到教室之前换好哈!”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担心哈,如果老师发现了问起来我会帮你们找个理由的。”
般若对周崇明此刻如此的通情达理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说了句“谢谢”然后向教室跑去,免得他改变了主意。
昨天晚上,般若洗完澡出来,就找曾娥在寝室外面说了换位置这事儿。她给出的理由是第二排对她来讲太近了,看着黑板眼睛不舒服。曾娥一直以来都对因入学考试发挥失常而被安排到第四排表示十分不甘,现在既然有机会从第四排换到第二排,又能满足室友的要求,自己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便爽快地答应了。
般若把自己的书和曾娥的书互换了位置,然后安然地坐到了靠门口那一列的第四排。想着自己换了新的课桌,新的位置,就连看黑板的视角都不一样了,终于撇清了所有干系,心中生出一种解脱感,趴在桌上安宁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叫醒:“喂,你起来一下,让我进去呗!”
般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突然想起来她现在在曾娥以前的位置,那么这个应该是她之前的同桌。赶紧起身站起来让他进去,因为除了中间两列可以左右出入以外,其余两列都只能从一个方向进出。
这就是她的新同桌,在之前的生活中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连他的脸都不觉得熟悉。
她的新同桌,个子不算高,这使得她再也不用向仰望马悦翔一样再去仰望着其他人进行交流,倒也不错。
她的新同桌,话特多,就连上课也都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一开始她还真不习惯,不禁怀念起马悦翔的沉默。
她的新同桌,喜欢打游戏看小说,即便老师明令禁止,他仍旧会把手机放在桌下偷偷地看,偷偷地玩。
聊了几句之后,般若才知道她的新同桌名叫刘之阳。听他用重庆方言给自己介绍他的名字时,般若忍不住笑喷了,满脑子都是“六只羊”蹦跶在青青草原上的画面,哈哈哈哈!
就是这样一个新同桌,没有马悦翔的睿智,也没有马悦翔的沉默,学习不算用心,做事不算积极,但他待人友好、亲和,什么话题都能开聊,并且不会让对方产生任何心理压力。这不正是般若此刻所需要的吗?
悦翔发现般若换了位置,还特意换到了离他最远的那一列,这样他的视线将很难越过重重障碍再落到她的身上;还特意换到了最中间那一排,这样无论他从前门还是后门经过,她的眼里都不会再突然闯入他的身影。
悦翔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有点笨笨的她心思却如此细密,她的这一举动的确很好地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大多数时候只能在脑海里搜寻她曾经留下的痕迹,或是饱含深情地盯着偶尔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她的背影,再听听她那轻柔的声音。
遗憾的是,就在他对般若一往情深的时候,般若正怀着对他的误解想要尽力淡忘掉他们之间的回忆。
明天就是2009年第一天,般若想着把过去的伤痛都封锁在2008,从此就像课文中海子写的那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而今天,所有的课间时间班干部们都被召集到一块儿去策划明天晚上的元旦晚会。班上很是热闹,似乎所有同学都沉浸在到这学校来的第一个元旦所带来的喜悦之中。然而也正是同学们的这份喜悦,映衬出了般若心里的哀伤,莫名其妙眼圈又红了起来。
般若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悦翔的身影清理得干干净净,却不料想就在这个元旦晚会上又会跟他擦肩而遇,原本平静了的心海又被拨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