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痛快的活?”夜天歌看着眼前这个快满三岁的孩子,不知不觉,这个让自己看见就不太舒服的儿子已经这般大了。眉宇长的似他母亲多些,却半点也不似自己。
带着些恼怒,夜天歌摆手打断了夜未央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不耐烦的道:“行了,我不管你现在心里痛不痛快。总而言之,把你的名额给镇域是我的安排。候家数代替我夜家管家,几乎每一代都为夜家做出过极为杰出的贡献,而镇域将来也必定是我夜家的管家不二人选。他的重要性,决定了不能把他当做普通的下人对待。”
看着案桌后的夜天歌目光如电的逼视着自己,夜未央毫不怯懦的反驳道:“不是侯镇域重要,而是我太次要了吧?”他大声道:“你无非是看见旁系的人夺嫡之势渐显,以我那位大兄的资质将来很难镇压住族中的同辈。所以,你才想尽早的卖侯管家的好。一来侯管家能帮你统揽族中大局,二来侯管家之子侯镇域长大后能帮大兄统揽大局。只需要一步就能让现在和将来都得益的事,你当然可以轻松的抛弃我然后干脆的做。”
‘啪···!’的一声,侯镇域狠狠的将身前的案桌一掌拍断。他眼中透着森森的杀意直视着夜未央,沉声问道:“是谁教你说的这些?”
他不信,不信一个三岁的稚子能懂这些。而事实上,再妖孽的人在三岁时也不可能有夜未央这样的表现。
“没有谁教我。”夜未央说的是实话,他站起身为自己争取利益并点明自己的重要性:“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夜家在整个大辛帝国都是举足轻重的,偌大的家族里从来不缺乏蝇营狗苟的事情。嫡系想要保住嫡系的位置,唯一的途径只能是增强自己的武力。然而父亲大人这一生只有三子,大兄虽然是九命体,但在整个家族里声名不显。二姐八命体,别说资质在世家子弟中算是平庸,就算她资质不错也终不过是女儿身,无法担当大任。还有一个我···”
“没错,还有一个你,你连六命体都不是,要你有何用?”夜天歌一手掀开了身前断成了两半的案桌。
“我不是废物···我···”夜未央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三年前的那件事后他被测试出来资质平庸。夜家的人多鄙夷他,然而夜未央却并非对自己没有信心,因为他的体内藏着一枚神血,他可以修炼比修武更加厉害的修神。
而三年来的秘密修炼,他证明了自己有修神的潜质。
但···夜未央敢说自己身体里藏着神血的事么?他开始狐疑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假若自己说出来,自己这位父亲该不会把自己的神血挖出来送给自己的大兄吧?
“没话说了是吗?”夜天歌看见夜未央怔怔然不说话,他忍不住冷笑道:“不是废物是什么?你能修炼成为武者、武士、武师、大武师。可是能够成为术士、大术士吗?世家中,连术士境界都达不到,你不是废物是什么?”
夜未央不说话了,他沉默的低下了头。他忽然发现自己想与父亲达成一致意见的目的是多么愚蠢的想法···他根本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资质,而自己也无法将自身情况跟他和盘托出。
“既然如此···那咱们走着瞧吧。”夜未央抬起头,看了一眼夜天歌后转身就走。
门外全程聆听了父子二人争吵的下人们见夜未央从齐心殿走出来后才敢进齐心殿打扫屋子,眼望着夜未央远去的背影,他们忍不住面露讥讽之色。
此刻的夜未央确实有些失魂落魄,他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养心院。抬脚要往里面闯,却被养心院的丫鬟春儿给截住了。
夜未央眉头微微皱了皱,道:“我要去拜访母亲大人。”
春儿看着身前只及自己腰部的夜未央,淡淡的道:“小少爷在此稍后,容我进屋禀报夫人后再说。”
见夜未央点头,春儿这才转身进了院子里。
隔了不一会儿,便见她走了出来对夜未央道:“夫人说了,她现在正在静斋,不想见外人,请小少爷回去吧。”
“外人呢!?”夜未央似是讥讽又似乎自嘲,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春儿不禁有些讶然的看着夜未央远去的身影,按照以往夜未央的脾气听到了此话说不得要吵闹一番的···
拜见母亲未果,夜未央只好在府上四处乱走。这一路走来,却发现竟然无处可去。但时日尚早,就此回去一个人也未免无聊孤寂了一些。
与其他院的公子小姐有无数下人陪伴不一样,夜未央虽然是嫡系少爷,但他一不傍父母住,二不得父母宠。所以他的小院里只有一个老迈的门房每日里给他打扫一下庭院,至于照顾洗漱缝补衣物的事情在年前还有一个乳娘在做。但年前那位乳娘再次害喜,于是出府回了老家。于是府上的人没有给夜未央继续派遣下人,照顾夜未央洗漱的事情也全由老迈的门房一人担了。
“看来,这转来转去,总是只有那间院子才是我的去处呢。”夜未央摇了摇头,大踏步回了自家的院子。
夜未央的院子比邻着夜天歌的戚旧们所居,这些戚旧们全是依附夜天歌生存的,也是些在外头能吆五喝六的人物。别看这帮人在府上始终不是重要的人,但这帮家伙其实在地方上担任着某些重要的职务。
丈夫在外做官,妻妾一应安置在夜天歌的夜国府上。夜天歌如果有令,便会使管家知会他们的妻妾,由他们的妻妾写家书时传达。而倘若他们在外犯难,要求助夜天歌,也是通过写给妻妾的家书里传达。
整个夜国府其实如同一个独立的权力中心,而执掌着这些权力的人则是夜天歌,享受这些权力的人自然有夜天歌的妻儿。但这帮人里,却唯独没有夜未央。
“小少爷···你回来啦?”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夜未央的思绪。
只见他的小院门口处,老门房正坐在门槛前给自己针织着汗衫。老家伙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老爷怎么说?”
“怎么说?”夜未央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笑着道:“我爹不肯给我个说法,他始终庇护着姓侯的贱奴。许是候家在我夜家当管家当久了,把自己当了真正的主子了。既然都不肯识趣,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少爷要干什么?”老家伙褶皱的脸一下子皱出了道道菊纹,让人看了恶心。
夜未央丝毫不觉得老家伙丑,冲他如沐春风的笑着,轻声道:“没什么,咱们这两天瞅准时间就去府上的功课院去,去找他们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