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侯镇域的满面春风而言,夜未央的小脸上则是充满了伤心和愤怒。
只有绝顶失望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情绪,一个三岁的孩子又凭什么会产生这样灰暗的负面情绪?
“那是我的名额,凭什么要给你?”他用稚嫩的声音,愤怒的冲着两个不速之客吼了起来。这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他的大兄夜无涯,一个就是侯管家的独子侯镇域了。
“小少爷,这可是老爷的意思。”侯镇域站在夜未央的大兄身侧,绅士而又不失个性的道。
夜未央似乎嗅到了眼前这个小奴才藏在心里的挑衅意味儿,他忍不住‘砰’的一拍桌子,吼道:“放屁,身为夜家嫡系三少爷的我,如果连一个名额也被下人抢走。那以后,我这个夜家嫡系的三少爷还怎么面对府上其他几百号下人?”
这时,练功房里的茶炉发出嗤嗤的声音。茶炉上雕花铜壶中,古力汁煮沸从壶盖下全部涌了出来。馨香的古力汁味道溢满整个练功房,但却也夹杂着一点烧干后的糊臭味道。
糊臭的味道越来越浓,让人很不舒服,除去夜未央,两个人都忍不住开始**自己的皮肤。
“我可以作证,是父亲大人亲自决定把你进入神殿的名额交给镇域的。父亲大人说了‘镇域从小就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将来的成就一定惊人。’又说‘修武要从小练起,而去往神殿的机会又十分难得。及早把镇域送进去,对他将来的一生有着不可估量的助益。’所以三弟,镇域去神殿时父亲亲口答应的,你不要因为嫉妒就难为镇域。”
“嫉妒?···”夜未央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七岁了的大兄,忍不住愤怒的瞪着他道:“你怎么不把你进入神殿的名额让给他?好吧,爹就算再怎么收买候管家的心也不可能把你的名额让给一个下人的儿子···”
“够了···”侯镇域的眼睛有些泛红,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夜未央吼道:“三少爷不要胡搅蛮缠,如果你心里不痛快老爷的决定,有本事就去找老爷求他改变主意。”
他说罢,抬手驱赶满屋子的黑烟。不等夜未央答话,他转过身冲着夜无涯恭敬的道:“大少爷,这屋子里古怪的很,也不知道那茶炉上熬的什么,我现在皮肤痒得很。”
夜无涯抬起头,发现侯镇域的眼睛和皮肤都红得吓人。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皮肤,也是生满了红疹子。不敢再在这屋里呆下去,忙点头说:“没错,我们赶紧走吧。”
两个人匆匆往练功房外走,竟然没跟夜未央打招呼。
‘砰’的一声狠狠的在桌上砸了一拳,夜未央怒道:“好,我就去家里问问,看看我爹凭什么把我的名额随便让人。姓侯的,你给我听着,我再不济也是夜家嫡系的三少爷,可死不可辱。你想从我这儿拿走名额,除非我爹真不把我当儿子。”
听到了夜未央的话,院外的侯镇域顿了顿。但很快的却不见侯镇域停下的身影,夜未央就听见自己大兄夜无涯的声音在练功房外的小院里劝慰着侯镇域道:“放心吧,我爹一向不喜欢我这个三弟的。从小到大我和他二姐没少占过他的便宜···他很好欺负的···”
······
声音渐渐远去,小小的练功房里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隔了良久,‘噗嗤···’一道冷水注入烫铁的声音响起。夜未央手里拎着仍在滴水的茶杯,只见茶炉上的铜壶盖早被他掀翻在地,壶里被他注入一汪清水。清水注入后的铜壶里不再冒烟,只是开始慢慢由清澈转变成碧色的古力汁。
“我很好欺负吗?”夜未央把铜壶里的古力汁倒入了茶杯里一饮而尽,很快的,他整个人浑身的皮肤开始泛红。
古力汁是他修炼《猿魔通天诀》里记录的上古炼体秘方,能够让人增长自身的力量。但它存在一定的弊端,即是服用后会造成身体一定时间的瘙痒。这种瘙痒带给人的难受使人痛不欲生,夜未央的解决方法即是服用了古力汁后立刻对着装满沙石的沙袋打拳。
疼痛可以让瘙痒不那么难耐,但这也造成了夜未央每一次服用古力汁后双手都会变得血肉模糊。
“三年来,所有的人都欺负我。三年里,所有的人都疏远我。如果只是因为三年前那场事所以令我的父母对我厌憎,那么我可以告诉他们,我是被冤枉的,那里面最无辜的人其实是我。”
浑身攒足了力气,夜未央的小手狠狠的砸在了练功房里悬着的沙袋上。
“既然生下了我,为什么又不管我?我一母同胞三兄妹,为什么只有我要搬在下人们住的杂物园里住?”他双手锤打着悬吊在房梁上的沙袋。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但他的力量似乎用之不竭。
“如果以为将我关在这杂物园里就让世人遗忘我,那绝对是你们的错误。”他右手猛然如电一般狠狠贯破沙袋将它牢牢抓紧,紧接着举起了左拳一拳朝着沙袋砸下:“因为,我是穿越者,我携带《山海诀》和《猿魔通天诀》而来。纵使你们不传授我武道,我也能修炼神道。我···是不败者。”
左拳,轻轻落下。然而那偌大的沙袋却在这一记轻拳下猛的一震,只见沙袋的袋子朝着左右膨胀而开。无数的沙石从那沙袋里喷涌而出,哗啦啦的喷洒在周围。
在沙袋旁的夜未央不曾躲避,任由泥沙脏了一身。他的额头上一道金色的符文一闪而逝,他抬起手摸了摸眉心,若有所思的道:“终于,三年来的苦练让《猿魔通天诀》显灵终于要成功了么?”
此刻的他蓬头垢面看起来狼狈不已,但他嘴角却轻幅度的微微上翘,笑着道:“世家子弟,不是纨绔一生就必须成为绝世强者。如果我那位笨蛋大兄知道他的弟弟我有着不比他差的实力,不晓得他心里会怎么想。”
他拍了拍头发将发梢上的灰尘掸去,最终也不肯走到墙角的洗面盆前净身。而是来到了靠窗的矮桌前,提起一管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五个鬼画符般的难看的大字‘要痛快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