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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夏小鑫的日子就这样既充实、又写意地过着,不知不觉已过深秋。

一场秋雨过后,落叶一不留神就铺满了小路。银杏树迎来了一年中最灿烂的时节,黄得晃眼。湖中的一片萧瑟,满眼望去,水面上密密麻麻地立着一根根光秃秃的荷花杆,莲蓬早已不知去向,荷叶则蔫头蔫脑地掉头垂在水面上。

动物园里有很多怕冷的动物已经开始不在外面露面了,游人也明显比以前少了许多。

这倒让夏小鑫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来练习他的兽语。

对于犬语,夏小鑫已经可以比较没有障碍地来与拉多交流了。每天晚上,他都要带着拉多出去转转,玩玩,但是不敢大庭广众地和它说话,因为老李早就说过,不能过早暴露这个项目,夏小鑫想想也是,他可不习惯惹人注目,一旦被人发现了,就难免被人注意,被人注意了,就难免被人探寻,被人探寻了,就难免被人曝光,被人曝光了,就难免要暴露老李,老李被人暴露了,就惹来了上级单位,上级单位调查了,师父就很难当它的隐士喽,师父不教他了,他还怎么学其他动物的语言呢?哎,安全第一,这是他们这个攻守同盟的第一原则,谁让这个项目太过于吸引人了呢,因此容不得半点大意,这也是老李曾经反复向他强调过的!

所以,夏小鑫就算在家里,也是尽量挑没人或者家人不注意的时候才与拉多说说话,在外面更是谨小慎微,必须确定周遭没有人的时候才会开口。拉多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起初当它发现了眼前的这个同类时,总是非常兴奋地说个不停,慢慢的,夏小鑫废了不少力气才让拉多明白了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而且他们发现了一处理想的室外固定的活动场所:同样是一片小树林,晚上里面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甚至有点阴森可怖的意味,外面的人只听见树林里有狗不停地在叫,更多了一些叵测,谁也不敢走进去。

这天,夏小鑫和拉多吃完了晚饭,照例一起出来散步,一路憋着无话,看看天色已晚,一头扎进了乌七抹黑的小树林。

“伙计,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夏小鑫靠在一棵小树上,突然想起了一件困扰了他很久的事,问道。

“问吧,我一定告诉你。”拉多很仗义地答道。

当然,这是它们之间的犬语对话,对于我们来说,听上去无非就是一通“汪汪”之类的叫声,不过对夏小鑫来说,这和外语的口语练习区别不大。

而对于我们,还是把这些都翻译过来吧:

“我们初次见面时,为什么我一说‘爸’,你就会应声呢?”这的确曾经困扰了夏小鑫很久的问题,今天突然想了起来。

“我只是在服从你的口令啊!”

这更让夏小鑫好奇了,“口令?‘爸’是什么口令!我可没教过你这个。”

“那就是让我叫的口令啊,你一说,我就叫,然后你应该奖励我,但是你没有……不过也不能怪你,因为这个口令不是你教的。”

“谁教的?你之前的主人?……不会是把你送到我家那俩家伙吧!”夏小鑫心想这事象是鲍刚能干出来的,难怪当时他让拉多叫我爸爸拉多立刻就叫唤呢,原来早有预谋,还告诉我是缘分……简直就是设套,饶不了这小子!

“当然不是,我连他们家门都没进去,就被个老妖婆赶出来了。”拉多说到这,似乎有点委屈。

“哈哈!”夏小鑫完全可以想象出鲍刚的妈妈训斥他儿子时候的样子,必定是一通劈头盖脸,鲍刚绝对是体无完肤。不过他笑了两声立刻忍住了,要是让人听见这林子里既有狗叫,还有人笑,不定以为发生什么状况了。

那既然不是鲍刚教的,又会是谁呢?夏小鑫更不明白了。

这时拉多拉多给出了答案:“是在他之前的主人教的。那个人看上去和你们不太一样,蓝眼睛,高鼻子,身上的味道让人受不了,也不知是香还是臭。”

夏小鑫恍然大悟——外国人教的。外国人会训练狗叫爸爸?然后不小心自己也管狗叫爸爸吗?有可能!这事他们兴许干得出来!不过……他们也用中文训练狗?不应该啊……也许是英语?……爸……爸……bark……bark!对了是bark!英文就是“犬吠”的意思。拉多听见我们说“爸”的时候误以为是又在让他叫几声!这老外也真不着四六,不教点有用的!

一个疑团就这样解开了,夏小鑫此时感受到的成就感不亚于攻破了一个科学难题,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举着胳膊“汪汪”叫了几声,只有拉多听得懂,他在说:“牛X!”大概就是这意思。

两个家伙正在这高兴呢,这个时候从树林外溜达进来一个身影,走近一看,是一条陌生的狗,夏小鑫往树林外望了望,有人影在外面徘徊,不断地召唤着这条狗,却不敢走进这黑魆魆的树林来。这种情况他们碰见不是一两回了。这显然是一个与主人一起出来遛狗,但没有被牵住的不速之客,被树林里同类的交谈声音吸引了过来。

凡是进来的狗,没有不犯傻的。夏小鑫起初还委托拉多替自己解释解释,效果也不太好,再后来,每到遇见这种情况,树林里就会上演一出不为人所知的活话剧……

只见拉多降低自己的身体,头向上仰起,对着半蹲在面前的夏小鑫,摆出一副屈从的姿势,然后对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说:“别愣着了,快来向我们的首领致意吧!”说完,用鼻子碰一碰夏小鑫下巴,然后就仰面朝天躺在那里,露出自己脖颈和腹部最柔软的部位——这是犬类完全臣服的姿态,接受着夏小鑫仁慈的爱抚……

狗从本质上说是群居动物,大多都有从众的心理。这时候,多数狗就已经完全相信了眼前这个能说自己同类语言,和自己主人长得很像的家伙肯定拥有更大的神通,能办到主人所不能办到的事,否则怎么主人从来不会说狗类的语言而他却会呢?再看看旁边这个同类在这位大神面前表现得如此卑微,其他狗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本去挑战这个权威呢?它们不是猫科,它们是群居动物,群居动物的行动很多靠的是群体意识,群体意识换句话说其实就是群体无意识,只要有带头的,就会有盲从的。这样一来,因此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个人,而是它们的狗神……至少也应该是整个区域里的一个特别的首领。如果有胆敢对此怀疑的,夏小鑫只需一句“快点,你是想要得到惩罚还是想要奖励!”,没有不乖乖就范的。

“走吧,以后没听到我的召唤不要再来这里!”这是夏小鑫在这个“短剧”或者说“恶作剧”里对那些擅闯领地的家养宠物狗的结束语。然后狗就颠颠地跑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它们非常讲信用。

这招屡试不爽,夏小鑫和拉多每次也是玩得不亦乐乎,象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过有时候也会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好奇地来找同伴,虽然话剧还是会同样上演,但是临走的时候夏小鑫会从口袋里掏出备好的狗粮喂给它们,同时告诉它们在某处,他会定期放些狗粮在那里。

没过多久,这个地区的狗类社会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消息:狗神降临了。

从此以后,夏小鑫在小区附近出现时,经常会看到一些狗瞬间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弄得它们的主人莫名其妙,完全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他们家的狗狗见到了自己心中的神,更不知道谁是这个狗神!小鑫看了也是哭笑不得,只想脚下生风赶紧离开这里,同时心里升起了些许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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