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恩的宴席，因为我的嘲讽而散了。
刘恩打翻了我的酒杯，打翻了桌上的所有饭菜，才气呼呼地离开。
离开前，他说：“混小子，你会后悔的，看看你的身后吧。还有哪个大人能让你胡作非为？”
我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外面的守卫换岗了。门外递进了一碟馒头一碟腌萝卜以及一杯浊酒。
“这个没有放毒，将就着吃吧。”那人说。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刘恩，但又不是他。因为他说话有些含糊，而刘恩却没有，“谁叫你刚刚打翻了一桌好酒菜，虽然……”
那不是刘恩打翻的吗……我刚把话的前四个字说完，他便打断我。他说，你还是快些被劝降了好，免得以后事端多生。
我能生出什么事端呢？我现在可是命不久矣。
伴着腌萝卜，咬着馒头，再送一口酒。我原本是不吃酒的，但也没有其他替代送腌萝卜的了。酒，我还是第一次喝，辛辣得使我落泪。
我吃得很急，不多久就吃完了。那人不进来，也不让我看到他的模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唉，看看你身后的事物吧，再不多看两眼，马上就要消失了。”
身后，身后有什么事物？就一灯，一蜡烛。但有了灯又怎么需要蜡烛？我又不需要看书写字的……莫非其中有玄机么。
我吹灭蜡烛，便发现里面有一张纸包着蜡烛的绳芯。取出那张纸来看，里面写着，刘恩是为了他的弟弟刘辉才投降的，这是无奈之举。上面还写着逃走的路线以及守卫站岗的时间。他会将师父他们也偷偷放出来的，明天便一起逃走。
看来刘恩并不是有意背叛我们的！
第二天，我就按照信上所写的去做，果真逃了出来。
我重遇了师父和将军，以及其他还活着的弟兄们。
多亏了刘恩！一切都顺利得不敢置信。
如果我再年长些，再经历多一些人世，或许就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这样顺利的。
我们刚高兴了一会儿，俄顷风定云墨色。算命师骑着马“得儿得儿”地出现了。大批的兵马也围在我们身边，虎视眈眈，想取得军功升官晋爵。
我们刚从牢里出来，手上没有武器，自然很快就投降了。那些小兵看没有军功拿，都用绳索紧紧地绑住我们的手，绑在我们背后。
算命师向我们问是谁出的主意，要那人站出来，否则杀了将军。
刘恩便站出来了，大喊一切都是他做的。
刘辉走到刘恩的面前，道，若不是为了他，他的哥哥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他才是该负责的人。
各个弟兄一时热血沸腾，都喊是他想的主意。但师父始终没有开口，我也不敢开口。师父低声对我说，算命师在等一个机会，莫开口。
算命师环视了我们一圈。他说，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些人一起杀了吧。
将军道：“等等，杀了我一人吧，放了其他的弟兄。我清楚你需要的结果，头死而身散。我因逃走而被杀，合情合理，天下人也不会为此动乱。”
算命师笑笑，摆手说：“将军，你误会了，在下只想看看有多少这样忠心。请放下心来。”
血溅在地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旧泥被新泥盖去，堆积起一座小丘。
剩下的人有选择效忠算命师的，也有陪将军、师父和我被带回牢狱的。
牢狱里，将军摇头，说我们应跟着去服从算命师的。他已经没多少的活路了。他衣服上血迹斑斑，有许多伤口化脓，却没有大夫来看。
天气愈加闷热了，将军的呼吸微弱更甚。
算命师召见了我和师父。他问道：“如何，现在杀了这样多的人，还不交待琉玉瓶吗？我想，将军他也时日无多了吧？他死了以后，会轮到谁可不知道啊……”
师父“哼”了一声，说：“我当初就不该以为你改过自新！一个用女人和孩子作为筹码的下三滥，怎会忽而……”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用夹！”
师父大笑：“你怕别人知道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在路边摆摊的小骗子，后来恰好遇到大王。将他妻子骂为不忠，把他子嗣托于寺庙。像有一个菩萨心肠，实质上狼心狗肺！”
“夹得不够，用笞。”
师父没有停嘴：“你为王爷夺了位，怕我的徒儿谋权篡位，又怕自己脏了手，让我们去将军那里。还让他带上黄绳，好叫你容易辨认。本以为将军会杀害我们，没想到计策落空。一年后军中线报称，有人手上带有你那黄绳。你才费尽心思，要抓回我们。是不是？我说的可有一字不对？”
师父的声音伴着鞭打声的节奏，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事情似乎明了，算命师一直说假话。我也是受他毒害的人之一。
“呵，你说有多少人信呢？”算命师一边鞭笞，一边说，“别人当笑话罢了。”
我可没有当成笑话，手上的铁链在颤抖，碰撞着我的骨头。我的朋友，一开始便不是朋友。脚上的锁链连着的铁球挪动了一步，又一步。得知真相，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看着算命师，想起军营的那一幕，面对杀不死的人，我能做什么呢？
师父还在絮絮叨叨，他说的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反抗他吗？我看了看我的双手，我做得到吗？
刘恩临死前对我说过——生亦如此，死亦何惧。
弟兄不畏死，为刘恩挡罪，为将军挡死。
师父不畏威胁和鞭打，宁为天下而死。
我有什么好怕，人生最终不过一死。
既然挣脱不了铁链，何不借助它们的力量？
我往前冲去，用铁链困住算命师的脖子。他拼命挣扎，满脸通红，双手扯着我的铁链，双脚向后蹬去。
“放了我师父。”我声音沙哑得像一位七十老叟。
“把铁链挪开，”算命师声音尖锐，“我才能叫人放你师父。”
“杀了他，”师父有气无力地说，“他杀害了你的父母，还想杀了你身边的所有人。”
我听到这句话微微出神，被算命师挣脱，反箍我的脖子。
“想救他，就说出琉玉瓶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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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系统故障，打不了作家的话，只好在这里写下了。
因为在下上个月繁忙，导致没有更新，真是抱歉啊……虽然没人看吧，但是始终有一个收藏我的人，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