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瑾把灯擎起,看看这房间的真实面貌——四壁灰白,中间摆着一个简单的圆桌,桌上还有一些茶具,似乎只要有需要,里面随时供应热茶。他们坐在环绕着那桌子的几座石凳上休憩。如若没有灯光,他们或许还以为自己被冰块封印着,不过这简陋的房间里温热的也只有体温和呼出的气。
J杰用手探了探茶壶,竟烫得他的手条件反射地弹开了。他还以为是错觉,但提起茶壶倾倒,竟是一股股诱人的茶水。他又惊又喜地斟满了一杯又一杯,恨不得赶紧品尝一口,但刚一抓起茶杯又放下了——广陵,泡茶的水,难道是……
“烨瑾……”J杰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个女妖虽然没有敌意,但出于除妖者的本心,对妖是不会全信的。
烨瑾把灯挂在一面墙上,但那灯光映照出来的是一扇门,和他们进来的门没什么不同,只是高了一些——走过去都不需要弯腰。然后,她径直走到圆桌旁,什么也没说就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J杰悬着的心是定了些,他自己先尝了一口茶。他看着訾蓝还没清醒过来,摸着訾蓝的脸竟是冰冷如霜,心里一阵紧张。訾蓝总是那么冰冷,愿意给訾蓝温暖的又有几个?J杰是一个。
“呼——呼!”灯光忽闪了几下,最终还是灭了。两个少年排闼直入,又迅速用力地把门关上。
只听见“嘭。”的一声,看不见刚才的那个简陋而温馨房间景象,也看不见那扇关上的门,只见四周又是冰块,而王子诺和J熙已经在这里了。
“烨瑾呢?”王子诺看看大家都在,而那个女妖竟消失不见了,只是灯一闪一灭的短暂时间,她就消失不见了?还是她和那些所谓的“真实”一起被虚假的光掩盖了?
他们都惊愕地看着王子诺和J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会从另一扇门来到这里,又是为什么他们要慌忙地把门关紧。
王子诺举起手,用联络器上的灯四处照明,也没发现烨瑾的踪迹,倒是桌上的茶引起了J熙的注意。J熙赶紧喝了几大口茶压压惊。
“哥,发生什么事了?”
“广陵……守卫!”J熙很不轻松地说出这两个词。
原本还在歇息的紫瞳突然活泼起来,问:“广陵。还有守卫?”
“对,我猜也是广陵的守卫,不过我们只是听见了一些声响做出的猜测。我们正巧看见墙上有门就躲进来了。”王子诺说着说着又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好好留意。
“你们,要小心。”凌骏翊说话的语气虽然淡然,但他也是心系团队的。
“嗯。你们都好好休息,我还想出去走走——看看那个广陵守卫的面目!”王子诺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前。
“我也想出去!”
“紫瞳,我陪你一起吧。”
凌骏翊和紫瞳跟着王子诺出去了。当门关上的时候,訾蓝醒来了。他一睁开眼,蓝绿色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他哽咽地说着:“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你们都消失不见了,我一个人,好难过,好难过……”
“没事的,訾蓝,只是个梦,醒来就好!”J杰安慰着他又捧起一杯茶给訾蓝。
訾蓝抿了一口茶,又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我看见妈妈,我赶紧抱紧她,她也抱着我,很真实,但我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的话好似梦呓,但他还是清醒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豆大的泪珠一串一串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泪眼朦胧中,他看见他们还在,也许他从梦中醒来时的心碎已经不止一次了,但这是第一次——他们在他身旁。
还好有J杰,还有J熙,他们三个大男孩在这简简单单的房间里相互温暖着。
另一边,紫瞳、王子诺、凌骏翊三人在城堡内的过道上走动。
“紫瞳,我要过那边找找,你们要跟我来吗?”王子诺问。
“我只是闲着没事出来走走而已。”
王子诺看看紫瞳身边的凌骏翊,也就放心地向通道深处奔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紫瞳,你是想找到什么吗?”凌骏翊问。
“嗯。不过我不知道我想找的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不……不,不是。我只是……”凌骏翊有什么想说,却又很难表达清楚,“紫瞳,你知道广陵其实是一座迷宫吗?”
“啊?为什么它那么神秘?它总是吸引着我去探索,却又总是梗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让我放心不下。这种感觉……好奇怪!”
“那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凌骏翊像个孩子似的说,“我们分头走,看看我们会不会找到彼此!”
“凌骏翊,你想说的是不是——你不想陪我走下去了?”紫瞳说着,但没等凌骏翊回答,她就迅速补充说道:“那好啊。那,我现在是不是要转过身去,不去看你离开的方向,然后再想着我们会不会又在某条过道上重逢,或者是走过同样的地方,却不是一起同时走过的……”
“你一个人去寻找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一定!”那种孩子的率真又浮现在这妖精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的复杂,也不带一丁点的粉饰,“那你转过身去,别偷看哦!”
“等、等。你,需要灯吗?”
“没有灯光,但我的记忆中有路,就能看见路。紫瞳,你把灯留在身边——有用!”
紫瞳点点头,转过身。她下意识地把灯关了。此时,她面前正对着冰墙,冰面上映着他离去的身影,她切切凝望着,直到模糊不清,再看不见了。
紫瞳再转身,只有冰墙依然。像个小孩模样的凌骏翊,消失在了光影交错之中。
他说,只是玩个游戏。难道紫瞳没听懂?
他会欺骗她吗?紫瞳难道还不相信?
在没有方向的地方寻找方向,谁执着于路途,就不可能到达目的地。相反的,只是单纯地想找寻心中的答案,一点也不在乎路在何方,也不管迷路过多少次,那往往就到达了终点而自己还不知道。
紫瞳总是不羁放纵地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此时,她把灯往前方一照,忍不住大吃一惊。
那是一道门。门高有十几米,宽度也近十米,整一道门泛着银白色的光泽,门上没有过多的花纹点缀,依然是一个类似二次函数图象的纹样,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个巨大的图象上,竟多了一条从左至右上升的直线把双曲线和坐标轴联系在了一起。
她站在这门面前只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与卑微。她无法透视这扇门,她无法知道前方是怎样的一番境界,她想要打开这道门,她也确实这样去做。可怎么用力推,那门依旧纹丝不动。她累得倚靠着门歇息,但她并没有放弃。她静静地养精蓄锐,当扑通扑通的心跳恢复正常时,她听见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难道是广陵的守卫?
她蹑手蹑脚地挪到通道拐角,等待着那神秘者的到来。
“哒!”那响声已经是逼近耳边——就是现在!她一跃而起,抬脚,快、狠、准地踢向那来者的头部。只听见“晃”地一声,似乎是那守卫的头盔掉落在地。等她定睛一看,“啊——!!”她吓得尖叫一声。
头盔确实是掉在地上了,但那副铠甲上,原本放着头盔的位置现在竟是空空如也——那个广陵守卫,没有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