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舒海上前一步,扶住了脚步虚浮的墨君麒,
“侯爷醉了,萧某就先行一步,送侯爷回府了。”
千寻抱拳施礼,“有劳萧公子”
萧舒海带走了墨君麒,阁楼里的美婢也退了下去,只留花兮一人斟酒添茶。
“殿下的萧声果然名不虚传,雪某受教了。”千寻的视线落在案几边的青玉箫上,眸光微闪。
“雪公子谬赞了”
千寻又转向一侧的亦心,“公子可是识得雪某?”
亦心一怔,“在下今次得见公子,以后,也可与同僚吹嘘一番了。”
“哦?雪某初闻公子声音,还以为是故人,多有唐突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亦心微颔首,“罗一不敢当!”
“原来是千面郎君罗一,失敬失敬!”千寻闻听罗一之名,眸光中的笑意,又浓了一分。
皇甫威闻听罗一的名号,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身侧的青衣男子来,由于是从侧面,有些正面看不出的,他却看的清楚,怎么看着清瘦的男子,这胸脯子到是不小!再看到那耳后的红色心形胎记时,眸光一紧,这样的胎记,似乎在什么人的身上见过。
又是一番推杯畅饮,已是月上中天,柔和的月光伴着料峭春风,落在交错的杯盏之上,折射出清冷的光。
皇甫家两兄弟离去时,月已偏西。
回到无名楼,皇甫轩立于窗前,远远的望着那碧色的纱缦后,若隐若现的身影。
“殿下,雪公子今日设宴,针对的是您。”
亦心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一个再短短几年之内,积蓄了无数财富和力量,又有一个大好名声的平民,假以时日此人定会名震四国,仅以云中城和回春堂的当家人的身份,此人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亦心如是想着,却未再多说什么,安静的等着皇甫轩的回答。
“当年,你可曾亲眼见到那刺客伤了寻儿?”皇甫轩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何会作此一问,只是,那个悲情的故事一直萦绕在心头,一种由心底滋生出来的恐惧,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凝滞。
“并未看到”
“可曾看到父皇如何被伤?”
“不曾”
“可曾看到三殿下救回寻儿?”
“不曾”
皇甫轩不再发问,可是亦心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却再也无法平息,当年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那个人…如今再见到殿下,可以看出,殿下的宿疾已然痊愈,难道…亦心不敢再妄加猜测,她不敢去想那个悲情故事的结局…
由于墨君麒宿醉,原定的加封宴,推迟到了墨君麒回城的第五天。
皇帝在宫中设宴,为安西候加封,定安伯爷墨云绝,难得的携着长公主皇甫嫣然出席了宴会,慕氏,萧氏,苏氏,纳兰氏,四大世家自然在列,上官氏,华氏,仇氏也接到的旨意,让众人意外的是,咱们这位新晋的安西侯爷,还亲自请来了安西侯府的一位贵客!
众人皆以入席,主角带着他家的贵客,站定在乾坤殿门前是,一红一百两道身影,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云中雪淡淡扫过席间众人,还都不算陌生。皇甫商与他的皇后冷玉娘,端坐主位,右侧女宾席,自首至尾依次是兰贵妃慕青兰,熙贵妃仇若熙,护国将军夫人慕氏上官玲珑,兵部尚书夫人萧氏上官飞燕,户部尚书苏氏仇莲,礼部尚书夫人纳兰氏苏媛,吏部尚书府华芷萍。左侧男宾席首位空着,后续的席位上,依次坐着定安伯爷墨云绝,长公主皇甫嫣然,太子皇甫轩,三皇子皇甫威,护国将军慕青川,萧冲,苏毅,纳兰晟,华宇。
宫人尖细的,极富穿透力的声音,高喝到:“安西侯,雪公子到”二人一前一后入了大殿,躬身施礼,
“臣,草民,参见皇上,皇后”
众人皆是惊讶的看着这位面具遮面的白衣公子。他自称草民,却只施了个躬身礼,这可是大不敬!
敬礼上前一步,阴柔中带着薄怒的喝道:“庶民见到圣上,该行跪拜之礼。”
千寻缓缓抬头,迎上皇甫商那平静的,看不出喜怒的目光,抢在墨君麒开口前,悠然的说道:
“皇上也认为雪某该行跪拜大礼?”
安静,大殿里的人,除了千寻,都屏住了呼吸,等带着皇帝的回答。
皇甫商一挥手,示意敬礼退下,
“你叫云中雪?”
“回圣上,草民云中雪”
“云中夫人与你是何关系?”
“正是家母”
皇甫商面上的表情少了几许冷淡,多了几分舒然,“夫人可还好?”
“劳圣上挂怀,家母…已过世多年…”
此话一出,殿中便是一阵唏嘘之声,如皇甫商一般年纪的人,无人不知当年海城一战,云中夫人仅凭一人之力,救了数万将士的性命,当然,也包括那位凯旋而归的护国大将军。
“传朕口谕,封云中雪为云中侯,享亲王禄,朝堂就不必上了。”
“谢皇上封赏”
丝竹鼓乐齐鸣,舞姬登场,美婢环抱着酒瓮,给贵人们添酒,不知怎的,脚下一个不稳,满满一舀清酒,全数洒在了那件雪缎长衫上。千寻眉头微皱,美婢已经匍匐在地,抖如筛糠。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千寻还未做声,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想起,“拖出去”一句话,让哭的梨花带雨的美婢,彻底瘫软在青石地面上,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等等”停顿了一下,直到那侍卫停下了动作,又接着说道,“不知太子殿下想如何处置这位宫婢?”
森冷低沉的声音,只吐出了一个字:“斩”
音落,乐声戛然而止,舞姬快步退去,大殿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千寻接过宫婢递上的丝帕,动作优雅的拭着左胸上的酒渍,起身走到宫婢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宫婢颤抖的回到,“奴婢…没有名字”
“乾坤殿的近身宫婢竟是连我云中城的戏子也不如,连个名字都没的…”一句话,让一些人变了脸色。
“兰贵妃,宫宴诸事都是你一手操持,这婢子就由贵妃发落吧,”上首的皇后冷玉娘开口吩咐到,语气中透着明显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