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战谈和前,泞和铈就一心想到要拿了钥的命,而钥当时想的就是尽可能削弱铈的实力,为自己铺路。
万万没想到被凌给毁了这机会。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凌搞得鬼。
铈和钥现在都一言不发。
铈和泞在昨晚精心策划了一场戏,等着时机,让钥来把它演了。钥则窃喜于刚才太子吃了亏,自己又能提升能力。
太子在陪父皇聊天,可尽是受父皇的折磨。只能低声下气地附和或者赔不是。凌在一旁边深感做大哥的不容易啊,边偷笑太子的无奈。
其他将军(除皇子外的8个),都城来的小姐和达贵们则安排在圆桌的外围。也是没有特别的顺序。
宴会正式开始后一段时间,原则上不能出去,这是对宴会主人的尊重。现在皇帝来了,就变成“是对皇帝的尊重”。
所以,采子在宴会正式开始时就回来了。当时衡坐在角落里喝希酒(希酒,一种酒精浓度20%左右的,但极其容易上头的酒),样子很可爱。脸没多久就红通通的,就像中国春节的大红灯笼。采子走到角落那里,坐到他的旁边。
衡旁边的旁边也有空位,旁边的旁边的隔壁也是个空位,,旁边的旁边的隔壁的隔壁也是个空位……总之,采子不一定非要坐衡旁边不可。可是她坐那了。
一般来说,女孩子家这样做很容易引起男孩子的不必要的误会。而现在,衡就是那个“很一般来说”的男孩子。
他闻香识女人,灵敏地察觉到“不妙”。他的心噗通乱跳,慢慢抬起头来偷看,好像在做很不光彩的事情一样。
“果然是采子小姐,这下麻烦了。皇子的心上人!她怎么坐我隔壁!“
采子小姐其实是看着他坐下来的。她喜欢角落,恰巧凌皇子的书童也在。采子小姐觉得这个书童不简单,上次教她看星,而且一点都不恭维,反倒怕了自己似的。她觉得这样子很可爱,在成熟中带点可爱,在可爱中透露成熟。
他们两眼对到了一起。衡马上缩回来,赶紧拿杯酒灌下去。
衡的脸涨红得更厉害。采子假装没有看见,定定地看着舞女跳舞。她尽可能地找东西打发完约定俗成的“尊重皇帝的时间”,然后溜出去。
衡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之前他无聊时可以看看凌皇子和其他千金在说笑,现在皇子们都坐在一起,等着疯皇帝发话而自己不敢出声。于是他自己尝试着喝杯希酒。希酒他以前喝过,在和老先生去一户熟人家里的时候喝的。老先生还特意告诉他,希酒很容易上头,一般是在自己家或熟人家里才喝,因为这酒一上头就容易说糊涂话。他心想,老先生那时那么老了,酒量不同往日了,再说当时自己那么小,尝了一点都没怎么样,现在那么大了,应该没事了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喝了一杯,感觉还行。然后喝了第二杯。第二杯下肚,第一杯的酒劲就上来了,一下子就红了脸。谁知刚喝完第二杯,在感受着第一杯的酒力时,第三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灌进了嘴。酒顺着喉咙一直下到肠子。衡顿时觉得头晕头重,感觉心里一肚子话想说又没人说。
他现在不想溜出去。一来酒上头了,二来采子小姐在他身边。虽然潜意识里他需要避开采子小姐,可是酒一上来,突然很想和采子小姐聊天。
采子不喜欢现在看的那种矫揉造作的舞蹈,太多不必要的动作。她回过头来看了看衡,衡趴在桌子上了。她打量了一下,察觉到这个书童是酒上头了。采子自幼被拉着陪他父亲,酒上头的事看得多了。一般来讲,好酒不上头,上头非好酒。父亲自己家的酒很好,可外面奸商当道,总会碰到兑水掺假的事。
“书童,你没事吧?话说你怎么穿着将军服啊?“
“哈?我不叫书童,小姐。”
“我忘了你名字了,我问过你名字没有?”
“不知道。衡,平衡的衡。“
“不错的名字。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怎么穿着将军服啊?凌皇子借给你的吗?”
衡以为她要怪自己和凌皇子太亲近,以致误以为将军服是皇子借的。他清醒了一瞬,答道:“小姐,这是我自己的。”
“你是将军?”惊中带喜。
“算是吧。”
“这么说来,你带兵打仗咯?”
“将军不打仗,将军不能上战场……将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死。”
短暂的沉默。衡自觉说多了。
“你不喜欢打仗吗?”
“有谁会喜欢?噢,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看着他们打来打去,不是死就是亡。”
“死和亡有区别吗?”采子笑了一下。
“呃……没有区别。都是自己人,何必非要杀光才算赢,死光才服输。”衡想到了谈和前的会议,当时冽将军提出要战死到最后一刻,为了不给铈皇子留兵。那种“宁可死也不让”的想法深深扎到衡心灵深处。
“我不太懂。”
“不懂也无所谓。女孩子家不要懂太多。”话一出口,衡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个书童竟敢称小姐为“女孩子家”。
“尽如此失礼,罚酒一杯。”采子装作俏皮地说。
衡很为难。采子故意不说话,她知道他会喝下去的。
第四杯下肚。
酒似乎在肚子里作第二次酝酿,以给衡最足劲的冲击。
“小姐,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采子点了点头。“罚一杯酒就见效了呀。“
“问题有点失礼,不会介意吗?”一种莫名的自卑从心灵深处涌来。
“再罚一杯就行。”
衡当她允许了,问道:“小姐觉得和皇子真的合适么?“
采子出奇地平静,她反问道:“为什么我要和皇子合适呢?“
“您可是皇子的心上人啊。”
“这是什么话。”
“上次皇子设宴,我亲耳听到的。”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父亲说那么白你都没听出来吗?”
衡已经记不清他父亲说什么话了。当时确实有个白胡子很有气场的老人家说了些让人费解的玩笑话。可是当时衡的关注点不在那,只要知道他是谁就行了。凌皇子后来介绍了他,他叫“宸大人“。这样,之前的那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就没有必要记住了。
衡对采子的反问感到惊讶。原因之一是他被问懵了,之二是没想到采子小姐真的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和一个书童谈起话来一点不拉距离,不造作。
“真傻。不记得讲什么了。“
“那时皇子拿我开玩笑呢。”采子收了一下,显得矜持一些。“我才不要当皇子的心上人。”
“皇子好可怜。可是当时他说了句心上人呀。还是看着我说的。”衡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看着你说的就怎么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他明明说了句心上人,心上人。”
“皇子的心上人是把剑。”
衡还是没听懂。糊糊涂涂地看着采子。采子被这么一看反倒有点害羞。
“他只喜欢他佩着的那把剑。”采子解释道。
“皇子不喜欢女人?”
采子笑了一下,道:“皇子当时肯定是开玩笑才说的。喝酒都把你喝糊涂了。“
“不不不,我是真傻。”莫名的感慨。
沉默了一会。
“书童将军,请教我看星吧。我今天又学到了不少。”
“我不叫书童。小姐真的爱看星?星有什么好看的,高高在上。”衡向上望了望,那不是天空。“也不讨厌,”他指的是“书童将军”这个称谓。“哪里轮到我们决定叫什么,小姐爱怎么叫怎么叫。”
“我也不叫小姐。”采子起身了。
衡跟了过去。“采子小姐,我可是知道你名字的。采子,名字不错。”衡学着采子小姐那样说,忘了不应该直呼其名。
“抱歉,我不应该直接称呼您的名字,采子小姐。”
“叫四个字怪别扭的。要是去掉一个就不错。”
“那我可以直接叫采子吗?”衡一边跟出去,一边脸红地问。他不知道采子的“子”是可以去掉的,就是直接叫“采小姐”。
“采”是采子的真正的名,而采子的家族姓是“励”。换句话说,采子的全名叫“励采”,宸的全名叫“励宸”。这让人不禁联想到“励劫”这个混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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