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陆川好奇道。
“我可以放你走。”张峰慢慢往前走了两步,陆川往后退了两步,他说,“你放心,就算抓不到你我也可以找个替死鬼交差,并不是非抓你不可。”
陆川眼中更冷了,如果一个原本对你充满了恶意的人忽然间闭上了獠牙跟你交好,那绝对有两个原因,第一个自然是有所求,他有求于你;第二个还是有所求,只是这一个是你身上有东西有他想得到的。陆川想遍了全身,张峰自然不会有求于他,而他身上又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得到的呢?应该也没有。
“站在那别动,把你的交易说出来!”陆川的手中一枚拳印正在缓缓地凝结,张峰也看见了,他再次停了下来。
张峰脸上第一次对陆川挤出笑容,他的胡渣经过两天时间已经冒了出来,他的眼睛两天没合过眼已经有些血丝,他的身上已经两天没有换洗已经有些酸味。这些东西结合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的表情又忽然有些痛苦,那这个人就难免让人有些同情。
“你知不知道,我抓你都是被逼的。”张峰忽然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就像昨日痛哭的陆川。
“他们...他们把我的孩子关着,让我抓到人了才放。”他的眼泪滴在了地上,混迹在了渗满雨水的泥土中。
陆川心中有些不忍,他手上的拳印也慢慢地开始消散:“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可以找个替死鬼吗?你为何不直接找个替死鬼把你的孩子换出来?”
“但是...但是你知道吗?沈家的人都是些疯子!”张峰跪在地上的膝盖忽然往前快速前进了两步。
陆川虽然同情,但他依旧是没有放松警惕,往后撤了两步,一直和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那个陈狼!就是那个身穿一身黑金衣服的男人,他砍掉断臂时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疯子!“张峰的生音变大了几分,脸上忽然变得扭曲,好像他真的亲眼看见了。
陆川一直盯着他的表情,一直到他说这句话,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一个正常人会砍掉自己的断臂吗?肯定不会,只有疯子才会。陆川当然知道那个人不是疯子,不仅不是疯子,还是一个实力强大的人,敢于直面下棋老人面不改色的人怎么可能是疯子。
可是又不对,如果不是疯子,他为何不躲开下棋老人的那枚棋子而要选择硬抗呢?
“找替死鬼那是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的办法,更何况谁会愿意当替死鬼?”张峰低垂着头,他抹了一把眼泪。
当一个男人在人前抹泪的时候,只能说他确实是到了伤心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愿意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泪水,因为那样太软弱。陆川看见了,张峰跪在地上的前面有一滩未干的雨水,他抹泪的动作看得非常清楚。
“你说的也是。那你为何要抓我?难道我就是真凶?”陆川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他更像是在质问。
“城门处所有人都看见你们上了一辆马车,所以他们都以为你是帮凶,我知道你不是,因为画像上只有一个人。”
陆川冷笑了一声:“所以你觉得抓我的理由很充分?你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抓一个无辜的人?你们沈家好大的威风!告诉你,我那个兄弟也是无辜的!”
“我知道我知道。”张峰点了点头,忽然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遭遇这样的情况,都是我害了你们。”
陆川又岂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他冲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腕,“行了,你现在再说这些话已经没用了,他们现在早就安全了。”
张峰惊疑道:“你那个朋友现在在哪?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想到这里,陆川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哭,如果不是他下了马车是别人的话都好,就算是寻飞下车的话也比他好。那样至少下棋老人不会遇上他这样资质差的人,也不至于临死前发出那样的悲叹。一想到下棋老人,他心中又是少不了要痛苦,无论是对老人还是对他自己。
陆川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继续张峰的话题,他又想起了张峰说的交易便问道:“你说的交易是什么?”
“我说的交易就是...”
张峰抬起头盯着陆川,他的脸上哪里还有一分悲戚之色,变得十分狰狞。就像是一只饿狼慢慢张开了口中的獠牙。
“就是...”他的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站起,在陆川根本来不及反应地时候一把扣住陆川的脖子,“我的交易就是你最好把修炼武道的方法交出来。”
在张峰说完陆川过了好久都还没有回过神,他想说什么,他什么都说出出来,并不是他不能说话,而是他确实不想说话。他只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他为什么要相信这个人突然间变好了!他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说的良心话!他本就不应该掉以轻心,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是不是很后悔?后悔信了我的话?”张峰揶揄道,一开始张峰只想着能够把他抓回去,但从陆川露出元气后张峰的计划就变了,他不仅要将他抓回去还要得到他的武道修炼之法。金钱、美女、权利他都想要,但他最想要的还是实力。一个普通人,任你苦练一辈子也永远比不上一个最低级的武道者,公平吗?张峰不甘心于一辈子做沈家的狗,他想做一条狼,一条不仅会咬人的狼,还要做一头有自己领地的狼。所以,机会摆在面前无论用什么手段,即使是最低劣最为人唾弃也不能阻挡他的心里的欲望。
“我只是在想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陆川嘲笑着说。
“想知道吗?别人当你是一条狗,你哪来的脸?当你周围的人都不要脸了,你还要什么?”
对于这样的人,陆川觉得他再说也是多余,可是他也不甘心,所以他还是说了。
“你的孩子确实被他们关住了?”
“没有。”
“你其实知道我并不是帮凶?”
“是”
“你其实知道我的朋友也不是真凶?”
“不确定。”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可以找个替死鬼回去交差?”不知道为何张峰在这个问题上却迟疑了,他的心中没有缘由的产生了不安。他不知道这些不安来自于哪里,明明这个人被自己控制住了。他不可能会反抗,也不可能会有反抗的机会。
可是,张峰的心里确实有些不安。
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人只有在激动或者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两样都和目前的场面没有一点关系。
他甚至感觉胸前的气流堵到了喉咙处让他呼吸困难,而这也只会发生在溺水的时候。
偏偏这几样都是目前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偏偏他就是有他就是感觉到了。
最终,张峰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你可以去死了。”
陆川的话音刚落地,刀尖就从张峰的后背穿了出来。
刀尖上有一滴鲜血迟迟不肯落下,就如张峰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他到死都不敢相信,为什么死的人会是他,这个少年是怎么做到的?他手中的刀又是从哪来的?
张峰倒下去了,在倒下去之前陆川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