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到天明,花骨朵准时出现在房间里,戎姝如今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逗逗云裳,看她明显稚嫩却又故作成熟的样子。
“王妃,该起了。”
不说话利落的起身,自觉的走到梳妆台前,经过这几日的教育,花骨朵已经不再将她的头发盘成高高的一坨,而是随意的束起,任由万千烦恼丝披散在脑后。
原本的戎姝是短发,也是因为自己特殊的职业没有时间打理,而今也只想一剪刀将其剪断,却屡屡被花骨朵阻止。
吃完早饭,戎姝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要是没有君晏,这样的日子真是她梦寐以求的,只希望恶魔已忘记她的存在,或者别再来找她的麻烦。
“夕颜。”
随着一道温润的呼叫,耳边又响起车轮轧过落叶的声音,今日的君澈依旧准时的出现在了戎姝的面前。
“夕颜?”见戎姝微微睁开双眼,君澈随即绽开笑脸,“还以为你又睡着了。”并排坐在戎姝身边,君澈抬着望着太阳,许是太过刺眼,又抬手挡在眼前,“夕颜,莫不是又要坐在这里整整一日?”
君澈有些委屈的嘟起嘴,以前吧,就算知道白夕颜接近自己是别有所图,但至少陪他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弹琴唱曲……只要他提出她都会陪着他,而现在,整整一日除了他一个人在不停的说话,她根本不会答上几句。
见君澈突然安静下来,戎姝疑惑的转头看他,同时看到了他一脸委屈的模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夕颜跟我说话了。”先前还是愁云密布的脸庞瞬间光芒四射,依旧是熟悉的笑容,依旧是那个君澈。
戎姝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他究竟是傻还是真单纯。这几日在府内听那些个下人嚼舌根,戎姝大概知道君澈的断腿跟白夕颜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他应该恨自己入骨才对,为何还对着她笑?
虽然不是自己所为,但占着白夕颜这具身体,戎姝的罪恶感一丝不少。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咦?”君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唯一的一丝诧异很快便被喜悦占据,“好啊,夕颜要说什么故事?”侧头安静的看着白夕颜,已经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从前有一个孤儿,自她记事便是每日跟在一个老乞丐后面,日复一日的行乞,偶尔也会偷窃……其实偷窃比行乞来的容易……”戎姝断断续续的说着,君澈也听的很认真,当做一个故事听的很认真。
“直到有一天这个孤儿偷了一个权贵的钱包,被当场抓住……有人叫嚣着要送她去衙门,有人鄙夷的看着她,视她如洪水猛兽……也有一些路人,冷漠的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再毫不关心的路过她……”静静的看着君澈,好一会儿戎姝才说道,“你猜,这个孤儿最后怎么样了。”
“怎样了?”
“她逃走了,众目睽睽之下她逃走了。”
“哇。”
“可是几日后,她又遇到了那个权贵,在她成功偷了别人的钱包正暗自窃喜的时候。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缘分?”
“然后呢?”
“然后这个权贵收留了她,她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也不用去乞讨,也再也不用去偷窃,那个老乞丐也再没见过。”
“真好。”
“好吗?”
似乎察觉戎姝的悲伤,君澈也瞬间收敛了笑容,“夕颜?”
“嗯?”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奇的看着君澈,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从前有一个孤儿,自他记事便天天跟着婆婆东躲西藏。婆婆告诉他,不要恨,更不要绝望,终会变好的,就算再多不幸,也终会变好的。”君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让戎姝觉得他现在叙述的并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后来婆婆去世了,他真的变成了一个人,他什么都不会,每日游荡在大街小巷……终于有一日,他昏倒在城门下,闭眼的前一刻,他以为这一生的苦难似乎要全部结束了。可他没死,睁开眼后,他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也不用游荡在大街小巷,再也不用饿着肚子想念婆婆了。”君澈继续笑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戎姝,“是不是很好?”
有一瞬间的哑然,“那他现在怎样了?”
“夕颜,你不要怪哥。”话题突然变成了君晏,“其实哥是个好人。”
也许只有君澈这样认为,戎姝不做辩解,也不忍心泼他冷水。再次闭上眼睛,秋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脸上。
许是夜里失眠,不稍一会儿,戎姝真的睡着了。望着戎姝睡梦中都紧蹙的眉头,君澈小心翼翼的伸手抚平,然后安心的闭上了眼,似乎更喜欢现在的夕颜。
远处的君晏见到这一副景象,竟止住脚步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不知这白夕颜有何魔力,能让澈儿死心塌地。
稍站了会儿,君晏便转身离开,边走边跟身边的侍卫说,“本王离开这几日加强王府的守卫,不要让公子有任何闪失。”
“是。”
来不及跟君澈道别,君晏已启程前往北煌。
北煌境外。
轩辕景宏来回踱步,且越走越急,越走越快。
这时有人进了帐篷,“陛下,属下无能,依旧没有消息。”感受到面前裘衣男子渐渐升腾起的怒气,来人低着头紧张到手指都在颤抖。
“废物,轩辕剑那么显眼,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再去查,再去查。”说着轩辕景宏震怒的将一边的桌子踢翻在地。
“是是,属下马上去查,马上……”来人边说着,边快速的离开了帐篷。
这时帐篷再次有人进入,“不是让你去查……”还没说完,轩辕景宏便看清了来人,“晏,你终于来了。”
“宋延已将具体情况告知本王,你这边可有线索?”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得到消息说是宋延已带兵驻扎守城池外,以为是君少覃的命令,想要赶往城池一探究竟,谁知刚出城,便遇到劫匪,就在宫外不远处……这些人真是,真是胆大包天……”轩辕景宏越说越气,“中了埋伏后,一片混乱,随后轩辕剑就不见了。”
君晏直视前方,将这零碎的事件拼凑着。
“君少覃的嫌疑最大,他让宋延带兵引起我的注意,再派人中途埋伏抢夺轩辕剑,他现在就是一个傀儡皇帝,所以急需一样东西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轩辕景宏分析的头头是道,这样一说,君少覃的动机似乎最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