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带着哭腔道:“我母亲在临终前已经把我家储存的所有银票分批寄给了我舅舅,希望以后作为我的嫁妆。然后,她便告诉了我地址,让我来寻,之后便撒手人寰……”
她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是不是你舅舅把你给赶出来了?”祝氏心中有些不耐烦,但依旧耐下心来问道。
“嗯……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也身无分文,老家无一个亲人,房子也变卖了,我都不想活了……”挽悦彻底给自己断了后路,想让祝氏安心。
果然,祝氏喜上眉头,但依旧似悲天悯人一般轻轻拉住挽悦的手:“孩子,可不能轻易说死不死的。我看你也是个可怜的,你那舅舅真不是东西,定是你舅母挑唆的。如今,你可如何是好啊?”
挽悦再次配合地掩面痛哭,眼泪再次酝酿出来,让祝氏完完全全相信了这个凄惨的故事。
“这样吧,”祝氏眼睛滴溜一转,“孩子,我自从刚刚看到你就感觉与你很是有缘,我也不忍心让你流落在外。”
挽悦抬起头,用殷切的目光望着她。
“我家也不富裕,你瞅瞅我刚才那个不争气的侄子,整天也不给我挣个啥钱让我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我呢,与宫里的人有联系,他们正好缺一名宫女。”
说完,她悄悄瞥了挽悦一眼,见她很仔细地听着,心中一喜,感觉此事要成。
她继续道:“宫女好啊,不愁吃不愁穿,干的活也不累,就是伺候伺候人。再者,宫里伺候人的那么多,还有那么多太监,哪里轮的上你去干那么多的活啊。”
挽悦在心中嗤笑,面上不动声色:宫女有的是因为得罪主子死在宫里的,也有许许多多在宫中干洗衣那样的累活脏活整天活在深渊里的,这祝氏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手。
“这么好的活,能有我的份?”挽悦决心彻彻底底地当一个无知的“白痴”,紧紧拉近祝氏的袖子,欣喜地问道。
“老身我还能骗你不成,最近有一个女孩不幸病死了,我正悲痛着呢,这大好的机会便让给你吧,”祝氏心里也在嘲笑挽悦的“白痴”,果真是穷村子里出来的土包子,长得漂亮又怎样,估计进宫后被人害死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夫人,谢谢您,谢谢!您真是我的大恩人!”挽悦顿时喜上眉梢,向祝氏不停鞠躬。
祝氏被她这声“夫人”叫得脸上乐开了花,拉着她往屋里走去。
“不过你可是得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翠屏,入宫以后也是,绝对不能忘了!”祝氏突然站下,紧紧握住挽悦的手。
挽悦如她所愿,郑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得到了入宫的机会,挽悦心中并没有太多喜悦,更多的是几分沉重——这宫中道路凶险,不是自己能防范的,真的要提高警惕,小心处事了。
一进门,眼前简陋的屋舍映入眼帘。像是四合院的布局,却是要简单得多。
屋顶是用廉价的瓦片堆积而成的,前后两个平房挨得很近,略显拥挤。在墙边生长着很多爬墙草,布满了墙头。
挽悦注意到,皇城外的京城中有许多的茅屋,很是破旧;而皇城里的平民房屋大多是用这种廉价的瓦片堆积的房顶。
祝氏这一家已经算是百姓中的中等家庭了,两间平房外有一圈的围墙,一进大门还有一个不怎么宽敞的前院。
“祝氏干这中途安置宫女的活一定得到不少钱。”挽悦心想,懒得理祝氏在一旁热火朝天地说着成为宫女的好处,简直要光宗耀祖了。
而躲在屋里的祝棋,看到自己姑姑把挽悦拉进了他家,心中一喜,连忙也迎出来。
“姑娘怎么称呼?”他学着文人的模样双手作揖,让人觉得十分别扭。
“祝棋!”祝氏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这就是翠屏姑娘,给我记住了!”
挽悦故作害羞地点了点头,把手绢放在了嘴边,装出几分羞涩。
“知道了姑姑,”祝棋吓得连忙点头,让挽悦看得很鄙夷,翻了个白眼。
“翠屏姑娘,你可以称呼老身为祝姨,若是不嫌弃便叫我这侄子祝棋‘祝大哥’吧,”祝氏代入感很足,直接称呼成翠屏了。
她也不管祝棋说了什么,拉着挽悦离开,“前屋人满了,我带你去后屋安置下来吧。”
挽悦回过神,暗自道“嫌弃,很嫌弃”,但行为上还是“娇羞”地向祝氏一屈膝,说道:“那就多谢祝姨了。”
祝氏在经过祝棋身边的时候给他使了个眼色,带着挽悦向后屋走去。
挽悦便在简陋的屋子里住了下来,屋里的摆设都十分陈旧,估计是祝氏不舍得给这为宫女们准备住的屋子准备点好东西。屋里还有四个女孩,看祝氏热情地引挽悦进来,都默默望着。
“这是翠屏姑娘,你们都给我记住了!”祝氏狠狠地瞪了四个女孩几眼,警告道。
祝氏走后,挽悦决定做戏做全套,她轻柔地向离她最近女孩询问:“请问我睡哪边?”这是一个很大的通铺,几个人睡一个大床,旁边还有柜子。
“果然来人替代上了翠屏。”这个衣服较为花哨的女孩瞥了她一眼,头上还戴了几个低廉的簪子。
“翠屏是……”挽悦故作不知,余光看见墙角一个女孩突然开始小声呜咽起来。
“翠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她小声说道,但挽悦还是听见了。
“行了,”另一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孩有些不耐烦,“翠屏也是自命清高,她不是认为她长得很好看吗,这不又来个比她还漂亮的。”
“既然这样,你住翠屏之前睡的床吧,也没有多余的了。”穿花哨衣服的女孩不理她们二人,径自走到通铺唯一一个空余的位置坐下,故意发坏不让挽悦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