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在室友的陪同下,再一次来到了医务室,这次接待我的是位老中医。虽是花甲之年,但仍在医学领域奋斗。傅医生原是某中医科大学的教授,后来就在振民高中当了医务室的医生。作为医务室资历深厚的前辈,除了沉迷平时的研究和指导小辈的工作,很少出来为病人诊断。
这次破天荒的由他为我看病,也着实让我们惊讶了一番,佝偻矮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白色长袍中,花白的头发有点卷曲,一副老花镜架在深度凹陷的眼睛前,淡淡的中药味笼罩着这位医学伟人。据说他是个性子古怪的老头。
傅医生让我坐在凳子上,拿着医用手电照了照我的眼睛,又让我伸出舌头,仔细看了看。又问了问我的情况。我知道这是中医看病典型的望闻问切。
“你昨天晕倒之前去了哪里?”这位老医生转头摆弄着自己的鼠标,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
“我昨天到了一个。”我刚想说出那个地方,却立马意识到我昨天的行为实际上属于违反校规,所以我停顿了下,继续说,“昨天我在操场上散步,然后就忽然晕倒了。”室友们知道我的难处,也极其配合着没有发声。
“你确定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吗?”傅医生转头,见我闪烁其词,又问了一遍,犀利的眼神似乎更加冰冷,仿佛要直穿我的内心。
“其实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看到了很多红色的花,脑子很乱,看到了很多奇怪的画面,然后头一晕,就没有意识了。”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傅医生见我极力回忆着昨天,似乎是相信了我说的话。把电脑显示屏转到了我眼前,又说:“你看见的花是这种吗?”
屏幕上是朵红色的花,花冠漏斗状,却是异常美丽。
我迟疑了下:“好像是这种,香味很浓郁。”
“这种花是曼陀罗花,因为花有毒,所以很少有人种植,它的花香有制幻的作用,轻微的花香对人体无害,但是吸入大量的香味会使人产生幻觉,甚至神经错乱,根据你所说的,应该是吸食了大量的曼陀罗花香,产生了幻觉,以致晕倒。”傅医生用他丰富的医学知识为我解释着我的身体问题。接着看着我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曼陀罗花有很多颜色,你看到的应该是红色的曼陀罗花,花语是流血,血腥的爱。”那个笑容促使着整个脸部的肌肉扭曲在一起,越看越像那个会笑的猫,我不禁冒了一层冷汗。身边的室友也纷纷呆住了。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是这种花多半生在墓地,你好自为之。”扭曲的肌肉渐渐舒缓,傅医生盯着我冷言冷语。接着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神情:“我会给你开点安神的药,回去注意多休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要是想起了什么,过来告诉我。”语气里带着不容反对的严厉。
我无可奈何地告诉了他我的名字。之后我们没有多留也没有再问更多的信息,拿着傅医生开的药就离开了。
“真是个古怪的老头,你们看见没,他的笑容好恐怖啊。”小萌发泄着她的不满。
“医学领域的天才总有一些有古怪的癖好,这很正常。”夏曦笑着搀扶着我。
“就是,就是,你们知道吗,有的医生为了研究专门拿活人做实验。可不是那些医学天才吗?”周瑜唯恐天下不乱。
“《恶魔实验》,《沉默的羔羊》……还有……”我们立即打断米朵对那些极其变态电影的回忆。
“我也觉得他太过古怪了。以后还是尽量离他远点。”我想着那个骇人的笑容心中又是一惊。
我回到教室,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多数的同学都在午睡,我趴在桌子上,脑中反复回忆着傅医生的话,曼陀罗华是吗?让人产生幻觉,难怪我脑中会出现那么多奇怪的画面。
就在我仔细回忆着昨晚的一切,杨淼又拿笔尖戳了我的后背。我不耐烦的转头,用眼神询问着。
“昨天给你的信,你看了吗?”杨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着我。
信?我疑惑着看着他,对了,昨天语文课上我把信塞进了抽屉,后来就忘了,没有来得及看。我立马回头,在抽屉里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
“去哪里了,我明明放在这里啊。”杨淼见我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有急忙问:“你不会没看吧,我都写了一天,还特意出门买了信封。”
原来他昨天回家是为了买信封,我顿时觉得十分对不起他的苦心。笑着假装很感动的模样:“看了,当然看了,你的字很漂亮,写的也很真诚!我很感动!”不时还露出饱含深情的神情。
杨淼听了似乎很开心,旁若无人激动地说:“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对吗?”
“恩?答应什么?”我郁闷地小声嘀咕了声。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杨淼脑袋朝前伸了伸,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周围不少被惊醒的同学不满地瞪着我们。
我狠狠拍了他的脑袋:“你小声点,深怕别人不知道吗?”
杨淼自知理亏,也未反驳,只是殷切地望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不知其问,何来一答。只能仔细琢磨该怎么回答,但绝不能让他知道我把他的信弄丢了,我想起之前他说的和解,心想应该是这件事。立即拿出一颗糖,递给他:“好,我答应了。我们和解吧。”我郑重其事地说着,“吃了这颗糖,我们就是朋友了。”我期待着他的反应。
可是他笑容一滞,没有言语。我竟看到他神色里的哀伤,他静静看着我,似是要看穿我心中的秘密。我被看的心虚起来。忙推了推他:“你怎么了,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他又露出一丝疑惑,但是很快神情一转,恢复以往阳光帅气的模样,笑着说:“吓到了吧,我刚逗你玩呢,这颗糖就是我们友谊的见证。”说着直接塞进了嘴里。
看着他笑着吃着糖,我心底渐渐松了一口气,既然问题解决,那封信的去向也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