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间是一个不大的小屋,屋里有一个小水槽,小水槽的旁边放着四块磨刀石。刘哥站在那里,眼睛瞪的溜圆,好像要吃人。
“你想不想学磨刀?”令刘明出奇的是,刘哥没有那用他那大嗓门同他喊,而是刻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你嫂子还在家等我吃饭呢!赶紧地,别老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
整个屠宰车间,除了朱班长和刘哥之外,其他的都是单身。刘哥是个好男人,每天下班洗完澡就赶紧回家。而朱班长,每次下班都跑食堂胡姐那里蹭一会儿。(胡姐的孩子在外念大学,所以她一个人住在食堂)。
“和唐哥多聊了几句,下来有点晚了。”刘明不敢抬头看刘哥的眼睛:“对不起啊,耽误你回家吃饭了,等有时间我亲自向嫂子说声抱歉。”
“没事!”说完嗓门一下子拔高了一百八十度:“赶紧把刀拿来我看看,别磨磨唧唧的!”
刘明赶紧将手中的刀递给刘哥,刘哥看了看,鼻子一哼说道:“你看看,这刀的大白印子!就这刀,就光着屁股坐在上面跑二里地去,也不会割屁股!”
说完他瞪着眼睛对刘明说道:“你看着,看我怎么磨的!大脑袋瓜子晃了晃了的,一天也不知道你寻思啥!”
刘明赶紧伸长了脖子,紧盯着刘哥的动作,深怕漏掉了什么。
“磨刀分两种,剔骨的的刀要陡着点,因为剔骨刀不是割筋就是割骨头,所以刀刃要陡,要有力!剥皮的刀要平,因为剥皮要的是尺度,准头。刀刃要平,下刀才能更好的把握好力度,不会因为用过头了力气剥破了皮子。”说完,刘哥打开水龙头,将磨石用水冲了冲,接着将刀放在磨石上。右手握着刀把,左手平放轻轻扶住刀尖,“嗤嗤”的上下磨动起来。
“磨刀不能心急,要有耐心,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
“嗯!”刘明不住的点头,瞪大眼珠子认真的看着。
“心要静,手要稳,要一下子跟着一下子。”刘哥一边磨一边说。
刘明看着磨石,每被刘哥磨一下,魔石就会留下许多石渣。刘哥又用水冲走了磨石上的石渣说道:“磨的时候一定要将手臂拉长,这样才不会把磨石磨成‘凹’字状。等磨几次之后,就会两头弯弯的不好用,用了一半就没法在用了,还浪费。”
“哦!”刘明点点头。
接下来,刘哥又将刀反过来磨它的另一面,一边磨一边说道:“刀两边的刃要磨成一样的宽度,不能这边‘厚’那边‘薄’,不能磨成‘斧子’刃!”
“不过,”刘哥接着又说:“这是磨刀中最不好把握的,谁多多少少都会有偏差。”
磨了一会,刘哥将刀拿起来看了看,又用手当了当说:“你看,怎么样?”
刘明接过刀,仔细的看了看刀刃,刀刃细的像条黑线,看上去都割眼睛。刘明感叹的摇头晃脑的说道:“愿不得唐哥说刘哥刀磨的好,果不其然!这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上庐山而难望其背!”
“少拍我马屁!”刘哥眼睛瞪的挺老大:“你说的特么是什么和什么!还上庐山难望其背,你不爬北山偷看人胸啊!”说完自己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他随手又拿过一把刀说道:“你把这刀磨磨,我看看!”
刘明接过刘哥手中的刀,学着刘哥的样子用手当了当刀。
“你当个屁!”刘哥吼道:“那刀没磨呢,你当它干什么!你现在拿着它往你身上摸一下都割不出来口,‘猪鼻子插大葱,在那硬状象’!”
刘明红着脸,将刀放在磨石上,往上面淋了林水,开始磨起来。
“刀要平,不能太陡。”刘哥在旁边看着刘明说道。
“太平了!你要磨刀背啊?还是说你要磨把剑,两面开刃呢!略微陡点!”刘哥吼了起来。
刘明憋着嘴,满心的不满意还不敢说,磨着磨着,突然觉得手指头有点疼,磨刀石上也出了一片淡淡的红色。
“呀!”刘明吃惊的抬起手一看,手指头竟然磨破了,血从里面瘆了出来。
“出血了!出血了!”刘明攥着自己的手指头大叫道。
刘哥的脸色极其难看,鼻子都气歪了:“我见过笨的,但我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磨个刀还把手给磨秃撸皮了!你不知道疼啊?你末梢神经坏死没知觉啊?你怎么这么完蛋呢?嗯?”
“疼!”刘明的脸拧的像个麻花似的:“老疼了,比割手还疼!”
“忍着!”刘哥吼道:“大老远的好几百里路怎么找来你这么个笨蛋!还瞅我干啥?赶紧去包啊!”
“哦”刘明攥着手指头,一转身忽然看见墙上有一首小诗上面写着:“《磨刀石》生于东山岭,世上我无名,不需雕篆刻,刚阿自成形,清水逐流尽,化浊默无声,粉碎身上骨,换取宝剑锋!”
“这是谁写的?”刘明抽抽个脸问道。
“关你屁事!”刘哥唬着个脸,他看着那首诗,过了好一阵才叹了口气说:“是你唐哥写的!”刘哥驻足在那里,好像想起了许多的往事,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唐哥可真有才!”刘明赞叹道。
“那也没有你有才!”刘哥回过神来对刘明吼道:“你白长大个脑袋没开窍啊?磨个刀还能把手磨个窟窿!我教那么老些人磨刀,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疼就疼点,男子汉大丈夫叫唤啥?还赶不上一个娘们!还真特么是个‘小白’,可人家是小白脸,你是白屁股!”
说道这里,刘哥看着发愣的一脸委屈的刘明说道:“咋啦,委屈啦?这阵子不疼啦?不疼就去把那把刀磨了!还不赶紧去包上!”
“疼!”刘明这才想起疼来,他看着手指尖叫着跑向秤房。
“你给我回来!”刘哥冲着刘明吼道:“把你的刀拿走!”
刘明转回身,拿起刀咧着嘴看着刘哥一低头,用着哭腔说道:“谢谢刘哥!”
望着远去的刘明,刘哥一拍脑袋自己嘀咕着:“这可咋整,一天到晚傻楞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