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均走进议事堂的时候,就看见一群老头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其中一个拄杖的老头更是神色凶恶。陆均看向凌大山,凌大山对着陆均点点头。
拄杖老头盯着陆均,冷笑道:“你就是要接手赌坊的人?还想拿赌坊四成的利润?哼,毛都没有长齐,赌坊也是你这样的小子能插手的!”说罢,转向凌大山,道:“你就打算拿这娃子搪塞我们?”
凌大山没有回答,看向陆均道:“你得露几手呀,你没本事怎么接手赌坊?”
陆均看向凌大山,面无表情的道:“你以为我想接手你这个破地方,搞清楚,是你求我,不是我要来!”
“破地方?小子,你好大的口气!”拄杖老头狠狠的顿了几下拐杖,道:“你可知道我东市赌坊是什么地方!”
陆均没有理会老头,而是对凌大山道:“你怎么说?”
凌大山一脸谄媚的笑道:“你可是答应帮忙了的,可不能反悔呀。”
陆均对拄杖老头道:“你看,我也不想来,是你们坊主非要求着我来。”
拄杖老头面色铁青,怒其不争的看了凌大山一眼,闭着眼睛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然后道:“好好好,就算你要接手赌坊,也得经过我们的考验方可!”
陆均皱眉看着凌大山不高兴的道:“怎么那么多破事?”
凌大山也看向拄杖老头,也皱眉道:“管叔,我当初继承赌坊的时候也没那么多事呀!”
管叔没有理会凌大山,而是盯着陆均,道:“坊主的话我们不会违背,但是,你要接手赌坊,也得有资格才行!”
陆均不耐烦的看着管叔,道:“你就说要怎么样做才有资格吧!”
管叔看了凌大山一眼,轻咳一声,道:“很简单,身为赌坊坊主,除了要维护赌坊利益,与一些大人物打交道之外,还必须要清楚赌坊的收支平衡,利润损失!”
陆均面无表情的看着管叔。管叔继续道:“也就是说你得看得懂账本!”
陆均继续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却很想打死凌大山这厮。陆均想起了小时候被账本支配的恐惧。凌大山则满脸担忧的看着陆均,心想看账本确是一件极难的事,毕竟自己是看不懂那些厚厚的账本的。
管叔盯着面无表情的陆均,又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凌大山的,心中窃喜道:这小子莫不是吓着了,也是,和大山在一起的哪里会看什么账本。思及此处,管叔大手一挥,对身旁一个胖胖的中年人道:“李度,你去把这五年来的账本都拿来给这小子。”李度笑眯眯的应了声是,走出门去,片刻之后,李度抱着几本厚厚的账本又走了进来。李度把账本放到陆均面前,陆均看了账本一眼,露出了嫌恶至极的神色。管叔对陆均道:“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这五年的盈失得亏算出来!”
陆均看着管叔的面孔,想起小时候被师傅骗着看账本的事。
荒山的草庐里只住着师徒两人,陆均的童年不同于其他孩子,自六岁起,陆均的师父开始教授陆均算术,等到陆均有了一定的基础后,陆均的师父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本本账本,让陆均计算账本的得失盈亏,或者做一些假账,按陆均师父的意思,陆均资质太差,将来如果修行不成,亦可凭借这账房的本事谋生。陆均信了,甚至还有些感动,刚刚开始的时候,陆均师父给的账本还是薄薄的一本,渐渐地,师父交给陆均的账本愈来愈多,愈来愈厚,直到好几年之后的某一天,陆均去荒山脚下的镇子里赶集,偶然看见师父把账本交给镇子里酒楼的管事,管事笑着接过账本,再递给师父一个小荷包,陆均猛然间就明白了自己给黑心师父免费做了几年的账房,而且自己还在感动于师父给自己谋好了退路。并且就在这几年间,陆均还跟着师父学会了酿酒,修补房子,缝补衣服以及养蜂,种菜的本事,直到后来陆均才明白师父教给自己的这些“本事”,全都是为了让陆均更好的伺候师父自己。
陆均看着眼前的账本,深吸了口气,又看了凌大山一眼,拿起一本账本,一页页的翻看起来。陆均翻看账本的速度不快不慢,管叔和赌坊的一众人看着陆均,摇摇头,得意的笑了起来,而凌大山则更加的愁眉苦脸,哪怕凌大山再不会算账,也知道算账必备的工具——算盘,陆均没有用算盘!
过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左右,陆均扔开手里的账本,面无表情道:“五年前的账本,按照账本的流水,收入是十四万六千一百七十七两五钱,支出是六万九千九百二十二两整。收大于支,盈利七万六千二百五十五两五钱。”顿了一顿,陆均继续说道:“虽然这赌坊不是我的,但看在凌大山的面子上,我还是要给你们说一下,这本账簿做了假账,实际盈利盈利应该是九万三千八百两左右。”
管叔听到陆均的话,面无表情,稍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总账,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小子怎么知道我做了假账,这小子连算盘都没有用,怎么就算出来了?”
凌大山瞧着面无表情的两人,犹豫了许久之后,问管叔道:“管叔,赌坊一向是您在管账,他刚刚说的对不?”
管叔看了凌大山一眼,沉默许久后才道:“他说得不错……”
凌大山惊讶道:“您居然做假账!”凌大山话音刚落,管叔及赌坊的一众人等都朝凌大山投去了鄙夷的目光,凌大山不解,看向陆均,陆均沉默了片刻,道:“不做假账,你们就要交更多的税。”
管叔点点头,看向陆均,问道:“小子,你不用算盘,怎么能这么快就算完账本了?莫非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陆均道:“算多了自然就能生巧,至于过目不忘,有些夸张了,但是总归我的记性比常人好些。那现在,我可以接手赌坊了吗?”
管叔面无表情的道:“你只算清了五年前的账本,还有四年前,三年前,两年前,一年前的账本没有算清。”
陆均紧盯着管叔,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