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虽然已经入了秋，但阳光依然猛烈，街面上冒着玄乎乎的水纹波，令饥疲交困的我，恍如走入了无边的沙漠。
我最后得以进入位于复兴路上一个叫“金鼎广场”的工地，还得感谢看门保安的擅离职守。
“啥……找工作？有介绍人吗？……这样啊，嗯，那你去那所房子里碰碰运气吧！”一个老头用下巴额朝不远处临时搭建的铁皮屋子丢了丢，随即推着装满沙石的两轮车走开了。
人是讲缘分的，若不是因为我第一个遇见的是这个姓郝的老头，若不是他当时还算热心地回答了我的询问，后来我也不一定会帮他出头的。
我径直走到铁皮屋前，略一犹豫，还是敲了门。
“敲你妈个头，哪个小瘪三？”一个中气十足、极不友善的声音传出。
说实话，我当时有点怵，真想掉头就走，但那声音又追了出来。
“你妈，敲着玩呐，想死吧！谁呀？”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条件反射似地冒了句：“我！”
“你妈，黄毛，你去开门看看！”那个声音命令道。
不一会，门开了条缝，一个染了头黄毛的年轻人上下打量我后，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妈的是谁呀？”
“我，我是来找工作的！”我硬着头皮道。
“找……找……找什么工……作？”黄毛一脸莫名其妙，“你……你……你丫有病……还是……”
“你妈，急死老子了，你、你、你个屁呀！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让门外那孙子给老子滚进来！”
这是间还算宽敞的办工室，这一点从正中一张长方形会议桌和一侧装满了文件的铁皮柜及墙上的施工进度图表上可以看出。桌边坐着三个人，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以及刚刚归位的结巴子黄毛。桌子的一侧杯盘狼藉，显然刚刚用过午餐，还余有半瓶青城大曲，另一侧也就是他们三人现在围坐的一侧桌面上堆着扑克牌，他们各自手中此时也还捏着牌，显然我的出现搅了这伙人的牌兴。
我不无尴尬地杵在桌前，接受着三人的审视，刚想开口重申来意，却被光头挥手打断了。
“来，先把这把牌打完！”光头招呼两人继续，“黄毛，现在该你出了！”
“哦……八九十狗屁……一条龙……有……有人要啵？”
“徐监你要不？你不要呀，我要，九十狗屁卡，压死你！”
“四……个……六……我炸！”黄毛一脸得意。
“你妈，吃了豹子胆了，还敢出炸？大小王，我炸不死你！”光头吼道。
“小……王……不是出过了……吗？怎么……还……有炸？”
“放你妈的屁，小王什么时候出过了！”光头扭头望眼镜，“徐监，小王出过没有？”
那眼镜嗫嚅地说没有。
“你看，人徐监名牌大学毕业，记性不比你好呀！快掏钱，出了二炸，一家二百……你妈爽快点，老子都输了一千多了！”
光头收完钱，给自己点了根烟，扭头望向我，说：“说吧！”
我于是简短地将自己的遭遇及想在工地做事的想法说了一遍。
“你妈，就你还想找工作，你连杀猪厂出来的死猪都不如，那上面还得盖个检疫的戳，不然馆子店都不敢收嘞！”光头说完兀自笑起，那两人附和着大笑。
我狠狠瞪了眼光头，也不回嘴，转身便走。
“你妈，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