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一般裹着黑色的我,脚步略显的沉重。目光离开手机之后,我将它放入口袋。我打算乘着天还未黑赶拢到巷子里,没有了光对我来说简直是噩耗。
直接大步奔跑跃动,身体机能的强化,让我以接近10m/s的速度突进。
周身像刮过一道疾风,我享受这种轻飘的感觉,身边的灰墙和树木向后不断移动。
我也曾幻想过天空,但绝不是与自由相关,是像脱离了大地,一个人。我只想一个人,因为自己能够理解自己,所以可以孤独——所以我也在寻找。
游离在幻想的边缘。城市的形形色色的人,皆无例外。
起早是找好一天的借口和谎言,行事做于他人,互相评鉴,抱团,诋毁,排斥。
没有第二人知道,这本身不又是自己的错啊?和我一样不敢揭露出来,充满矛盾。
人的本身存在又不是一种矛盾?
到底该倒向哪边?
是对是错?
之后——就不语了......
——皆是笑果。
然后——呐,我大概觉得,只有闭上眼向前,握紧屠刀。是唯一的方式。
我喜欢偏执。
太阳东升西落是偏执;水流东流是偏执;岁月更替是偏执。
不能拒绝,没什么好说的。现今要让我的偏执化作一柄锋利的剑,像之前一样。
......
距离左雉南方向八百米处的地下车库。
原本暗黑的地下室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三四人围成一个圈,皆披着黑色风衣,头戴统一的黑色圆形面罩,上面还印画有“X”符号的标志。
蓝色光芒在众人间忽明忽灭,仔细看去,竟是粘稠的液体,被金属玻璃的圆柱形容器蕴藏,而这些蓝色溶液包裹着一个脑袋——拥有黑色的短发,五官也显得端庄,像小孩一样的凝嫩肌肤汇集于一体,在这个十七多岁少女脸上。但往下看去赫然是缺少的脖颈以下的身体,圆形的巨大豁口变得恐怖狰狞。
她的眼睛始终绽露慑人的力量,只剩头部的她靠着容器中的不明液体存活着。
四个黑衣人,围着她,等待着什么。
“头”开口了:
“距离一号目标,坐标230,224到此841米,目标并以11m/s的速度接近。”
“预计,接触目标。还剩1分34秒......”
几人立刻将浑身的气势收敛一起,屏息,如同待出鞘的剑。
”64秒......52秒......35秒......接近——全员解除三级术式禁令......”
“准备,.5......3......1......”
“出动,执行指令!”
嗖——嗖——嗖——
四名黑衣众霎时,踏脚冲出此地,发出一阵阵音爆轰鸣!目标正锁定在前方出口10米处的十字街区内。
只是地下室顷刻间更加静默,“头”的溶液槽内不停地翻滚着小气包。
“头”扫视着周围的黑暗,干部已经出发,估计战斗应该也进行着啊。
她出神,不知想些什么,从最初的冰冷僵硬的面部表情脸上逐渐出现了迷醉的神色......
嘴唇喃动着,一丝细细的声音透过玻璃壁飘出,像是歌声。可惜没有双手让她打节拍,不然一定更加灵动悠扬。
像是外国歌曲,她唱的很低,缓缓的吐诉般的怨说:
“Fremd-bin-ich-eingezogen,”
“Fremd-zieh'-ich-wieder-aus......”
她把每一个字都咬的很轻,稍微拖长音符——
“Der-Mai-war-mir-gewogen”
嘴角始终挂着如有若无的笑容,笑容始终透出撕裂的美感。
没有观众,一个人的独唱,幽暗的地下室没有金色的堂皇,歌曲让人听闻不禁每个细胞都涌动起来,步入舞池。
一个人,孤零零的仅存的头部,少女就兴欣地唱着......
“Mit-manchem-Blumenstrau?”
“Nun-ist-die-Wel-so-trübe”
“Der-Weg-gehüllt-in-Schnee”
......
我身处于这条寂静的小巷。
还不是傍晚,光线一路从远方笔直顺过来映在我的脸上。这里似乎很少人住,上午我的动作完全没有引起一户家庭惊动,附近也没有一人走动。
我观察的到,其实左右的住宅都有一面较大的玻璃窗,安置在阳台的位置,不远就应该是客厅。
平时稍微有一点声音也会引起人们注意,毕竟眼睛一扫就能将外面的事收进脑海。
——但今天一天却毫无响动。
我忽然联系到一种可怕的结果。
死人了。
冷空气大量吸入肺部,我该乐到好在心情本来就有些沉重也就不算什么了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把自己调整到逻辑理性状态......
魔术师的尸体短期是不可能有人发现的,我要一步步把事件摸出个头。
我想到魔术师丑恶举止谈吐,越发认为他或者“它”只将平民摆在略比猪猡高一级的位置。
有用留着,无为就清除。
不见过事实,我不大能够说服自己根据主观臆断。同时我抱着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的心态,从这条死巷的出口处住宅起一家一家进入搜查......
一脚蹬开木质房门,咿呀的尖锐摩擦声一时闪过。
我看到一大堆家具,入眼左边就是一个鞋柜,正前方的茶几糟乱摆放上各种生活用品。我扫视几眼,又转角走进......
我停驻下了脚步。
——餐桌
玻璃餐桌上方贴着墙挂上了白炽灯。
明亮的灯光打开着,因为是白天也看过去并不晃眼。
整齐的饭菜摆放在餐桌中央,早就凉了。
我看到男人和女人。
互相坐在各自对面,上身依靠在桌沿边,头偏侧枕在冰凉的玻璃面。闭目安详。两张脸对着白光反映到我的瞳孔,清晰真实,甚至能够看清他们各自脸上的毛孔。
我想去把灯关掉,大概是因为有些晃眼吧。
灯灭了,两个身躯统统隐藏在黑暗中。
“天黑了那才叫睡觉啊。”
唔......我拿起餐桌上一个照片框子——三个人。
男人女人,笑容露出稚气的小孩子......
大约比我小七八岁吧?我那时应当在哪?——小学,记不清了......
不过原本块进的生活,我暂时停在了这个位置,我有我需要做的。我拒绝了庸俗的生活,只是为了得到庸俗的生活,真是值得可笑。
班主任有时偷偷抱怨拼了命地工作,为了挣钱过上悠闲的生活,结果却没有以往更好......
书亭的姐姐为了支付医治父亲留下的债务而奔波,积极认真的工作可是每月2000的工资是无法偿还的,最后只好再次借贷,债务反而更多,姐姐还是勤奋地工作着......
舅舅的高昂房贷压在身上半个世纪,过世又压上妻子儿女,两辈人像墨鸭......
如果没有变化,我也许会成为一名教师吧,站在黑板前用艰苦的汗水谋取每一份微薄的工资。美憓没有走的话,我大概会和她结婚吧,一起过着普通的夫妻生活......
——这也真是我渴求的。
我将照片放回原处,忽然记起,还有个小孩子在不见踪影。
正打算再四处看看,最后愣住。
算了,结果都一样吧......
我走出去准备步入下一座房子。
......
“头”的歌声停止了,恢复到僵硬的面孔。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向外呈球形不断扩散。
地表上隐蔽在不同方位的黑衣众脑海中立刻接受到一条讯息。
“脑域偏轴干扰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