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生的火!”
凌渊看到远处越燃越旺的火堆很想发火,因为最高的火苗已经快要触碰到一旁大树的树枝。
凌渊跑的很困难,这一段路上全是长了刺的花,各种各样的荆棘。
这段路看起来真的很近,可凌渊自己觉得走了很久很久,那是时间,是岁月刻痕。
那是多少年……
青年没有听到凌渊得喊声,摆弄着火堆里的两个土豆子。
离火堆不远的地方放着一个由黑布包起来的大物件。
四周很安静,只有木柴在火焰中爆裂断折的脆响,听起来很热闹,但这更加突出了安静。
青年很安静,就像身旁的大物件一样默不作声,也不知道远处凌渊得喊叫是否搅扰了他。
凌渊从一根断掉的树干上跃过,然而树干后是一片淤泥,凌渊啪叽一声双脚陷入了泥土之中,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里面出来,不由嘀咕着刚换的新衣服,这泥好脏。
青年左手拿着土豆吭哧吭哧吃着,刚烧好的有些烫嘴,所以吃之前他都要吹上好久才会咬一口。
凌渊撩过眼前的树枝,看到了一片满是沙石的平地,地面上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烈火以及几个被烤熟了的土豆。
青年盘膝坐在火堆旁,听到动静抬头看去,凌渊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略显尴尬。
“请问你是?”
“晚辈凌渊,敢问这火可是公子你生的?”
青年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不好意思的说道:“在下子华,火确是我生的,但只是想烤些吃食。”
“可这里怎能生火,很危险请您务必将火灭去可好?”凌渊拱手说道。
子华的脸上尴尬之色不减甚至更加尴尬:“这火不好灭,是老师的手段。”
凌渊不理解的看着他,不就是一堆火谁生的灭火总不用分这么清吧。凌渊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盛水的容器,也不管脏与不脏直接在地上挖满了泥土,然后倒向火心处。
泥土一股脑的宣泄而下,正当泥土快要落入火中的时候那些泥沙竟然全部化作虚无无影无踪。
子华揉了揉额头说道:“你看,我说了这火不好灭吧。”
“那这该如何是好。”
青年则没有回应他,摇了摇头,转而抬头盯着月亮,淡淡的说道:“月亮不该这样的?就像这火一样。”
凌渊听不懂但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月亮,今夜的月亮并不圆且明亮,反而昏暗的快要不见。树枝的掠影是月光所致,凌渊看向青年说道:“公子夜风大,还是把火灭了吧。”
“夜里山路危险你又为何登顶?”
这是一种让人很不爽却又无法拒绝的说话方式,明显你不告诉对方为什么如何,对方肯定也不会回答你的问题,可是即便你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也有可能不回答你的问题。
但凌渊不在乎这些,平静的说道:“很巧,晚辈今日刚刚入山,恰巧又住在此峰之顶。公子呢?为何半夜还不归家却在这深山之中……烤土豆?”
“巧了,我就住这,看到那个茅屋了吗?那就是我暂住的地方。”青年笑着朝身后一个方向指去。
凌渊顺着青年所指看去,那里果然有一间从外面看破败不堪的茅草屋,嘴角不由一抽,因为那屋子实在太破了。
子华注意到凌渊的表情变化,低声说道:“我就说那房子破的要死嘛。”
子华转头看向凌渊说道:“既然你住山顶,我住山腰本没计较,为何夜里出门来此堵我。”
这话好生强词夺理,凌渊顿了顿说道:“我本随心出门游山,恰巧看到您在此放火,实在让在下提心吊胆所以特此前来制止,请您把火灭了吧。”
青年笑了一下说道:“你因何而来?”
“将夜时分晚辈听得一空山妙钟之声,特想出门碰碰运气看是否能遇上高人。”
“那真是巧了。”
“那还真是巧了。”子华接连说了两遍。
凌渊不解的说道:“前辈何意?”
“你觉得……我算不算高?”
说着子华从地面站起,平实无华但深沉如石。
凌渊沉默了许久,也注视了子华很久喃喃的说道:“那的确是巧了。”
凌渊抬头看着眼前瘦高的青年,身后未被扎紧的长发迎风而起,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在春风中显得特别温暖。
“是您?”凌渊觉得自己绝对不会猜错,那个奏乐的定是眼前之人。
“我们可曾见过?”青年笑着问道。
“不曾,但有未见之缘。”凌渊拱手说道。
“这山间野火可倾毁一片林,我生火吃土豆就只是为了吃土豆,那么它就不会去做别的。”子华将黏在手上的土豆皮扔掉,咬了一口。
凌渊也将容器收回包裹,说道:“您真的是那奏乐之人?”
“音律末道也。”
“什么?”
“天下太多人这么以为,其实道不道的不就是一分心之所向,和九分动之所存。道没有完美的,正如人一般,这世间怎么会有完人。除非……是天人。”子华向涯边走去,从这里刚好可以看的到北海城内的景象,不过大半夜的也看不到什么。
凌渊跟上去说道:“我不太明白,不过您能再演奏一次吗?”
“好啊,不过不是今天。”子华也不管凌渊,一门心思的往北海城里看,目光转动间便是西城与东城之间。
“你朋友不错。”
“您是说……”
“虽然行事不合礼数,但我喜欢。”子华笑着说道。
凌渊就更加疑惑,这一前一后摸不着头脑的话他如何理解,况且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与舒濯的事情?
因为隔得遥远,林家从这看的话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以及一棵孤独的梧桐老树。阁楼坍塌众多,只有内院还看的过去。
凌渊看不到什么,因为天真的太黑了,他能看到的也就只有身边的这位,和身后的篝火以及天上那抹月。
“子美前辈可还安好?”青年出言问道。
凌渊恭敬回礼道:“前辈得一高徒如今正云游四海,想来还好。”
……
这让远在韩国的子美与林琼很是难堪,夜风吹在二人的眉发间显得那么萧索,那么的……不好。
林琼不好意思的问道:“老师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子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个屁在人间做任何事都是修行,就看你怎么做是否出于本心。”
“你看为师。”
“哦,好的。”
子美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敲击数下门栓极具谄媚的说道:“好心人我们二人乃从燕国而来的行者,身上盘缠用尽,路过宝地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
“滚。”
“好心人……”
“我们……”
“滚!”
今夜的街道上尽是如上对话,或者没有对话。
“滚!”
子美打了个喷嚏说道:“谁又骂老子,我堂堂子美竟沦落到如此地步,可悲可叹。”
“老师您好像一直都在这个地步。”林琼坐在石阶上真诚的说道。
“要你多嘴!”
林琼不再多言,随老师出行多日,他经历了很多的事情,经历了很多他之前一直不相信的事情,比如他真的会去要饭,比如他跟着老师去吃霸王餐要被一个无名小卒棍打……
他靠着身后的墙,看着夜空中的月亮,他是想家的,倒不是林霜的家,是想他的母亲了。
子美瞧见了他的样子,笑着说道:“今天月亮也并不很亮,没什么看的,待归去后为师携你去黯山上一观。”
林琼当即道谢,随即说道:“徒儿只是思念母亲。”
“正常。”
“不过今天的月亮真的很不明亮。”
林琼微微的一笑,淡淡的说:“明月几时有啊。”
然后侧头闭目,入梦而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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