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不是空,太玄并非玄。
山间鸟鸣花香并显,不知名的爬虫沿着凌渊的鞋边警惕的攀爬着。
那是一处空旷干净的“地面”没有往常覆盖其身的泥沙石子,小虫子站在“平原”兴奋的冲远处的同伴抖动着触角,远处的小虫子看到了站在凌渊鞋面的同伴,惊恐的轻轻抬头,只看到了凌渊那庞大的下半身便匆忙的向着附近的草丛中窜去。
站在凌渊鞋面上的小虫子以为同伴惧怕它,因而更加得意的晃动触角,肆意的在凌渊的鞋面爬动甚至排泄。
凌渊蹲下身子盯着小虫子看,太玄在一旁不言语的看着凌渊。
“您看这虫子,有没有意思。”凌渊指着脚面的虫子说道。
太玄凑近看去,只看到小虫子快要爬到鞋面的边沿。沉默了几秒说道:“公子想说什么?”
凌渊笑着摇摇头说道:“虫子固然卑微,但却有勇气试探,这个虫子在其他远处的虫子眼中看来是个傻子疯子,因为它们看得到我。它看不到所以它敢爬上来。”
“所以?”
“您儿子的事我不在意。”
“然后?”
“我要下山。”
“为什么?”
“我说过了。”
凌渊用手指轻轻的把虫子从鞋面放回地面,虫子迷茫的转动眼睛,胡乱的爬着,当它回头看去却看到了巨大的而常见的怪物,然后恐慌的爬进了附近的草丛里……
凌渊朝山道口走去,太玄连忙叫住凌渊说道:“公子不在意孽子失礼之事,况且原本有意拜老夫为师,如今为何要走?”
凌渊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着说道:“大师您没有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太玄疑惑的问道。
“你还不清楚敬畏的意义。”
凌渊走远了,阳光下的太玄山很美,太玄站在山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就那么站着,一旁的还有个败狗一般的老道士及一片废物。
……
……
“公子,少爷来信。”掌柜的从楼下来到北海酒楼二层的一个雅间。
屋内凌渊平静的坐着,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林下雪在一旁泡茶倒茶晾茶。掌柜拿信进来,凌渊起身致谢,来到窗前将信封打开。
凌渊仔细看过一遍,便将书信放在窗台,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掌柜的好奇的问道:“少爷极少写信,敢问公子少爷他写了些什么?”
凌渊微笑着说道:“信就在这,自己看吧,有事我会来,也可到城东庙寻我,晚辈告辞。”
掌柜的回礼:“公子慢走。”
凌渊离开后,掌柜的来到窗前重新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我已至家勿念,告于你个好消息,我已将境界稳定于化灵中境,前些日子接连破镜对身体伤害太大了,父亲本来满心欢喜的迎接我,只一眼看出我身体之恙。之后痛下打手,老子屁股现在都是疼的。对了,太玄那个废物收了你吧,有我在他要是还没收了你我就叫你爷爷!好了都已安好,那便他日相见,我想不会太久。”
掌柜的站在窗台楞了几秒。
他看完后同样不知如何表达心情,心里苦苦的想着,少爷你的面子固然可靠,但是公子他自己拒绝了,这是不是也算没有拜师?
您的面子又该如何安置啊!
……
凌渊并非名人,他也不想成为名人。但身份到了,应到的尊敬与地位也就来了。
“这不是凌公子!您这是要回城东庙吧?”一个身穿锦纶的中年男子堆满了笑容对迎面走来的凌渊说道。
凌渊并未多说只是点头示意,然后行礼远去。
这事他也习惯了,最近这些日子北海林家被毁,子美赠凌渊传世之宝,舒公子留两位化灵强者保护凌渊,太玄收徒被其打脸等事对普通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大!这由不得他们不敬畏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
况且他在子美的书中得知如今的他其实很危险,非常危险。
凌渊腰间插着一本书,身后跟着小姑娘,北海城人无论认识凌渊与否,皆知其身旁有一姑娘,形影不离。
“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去太玄山吗?”林下雪说道。
凌渊扭头说道:“没关系的。”
“可是哥哥当初不是对拜师很看重的吗?”
“有时候做一件事最初的目标或许并不是最终的选择,因为努力的过程才最重要啊,结果如何,嗯……尽人事听天命吧,虽然我不信天。”
凌渊傻笑起来,阳光渐渐变得浓郁,林下雪小跑几步上前拉住凌渊的手,两个人行走在被阳光晕染成橘红色的石板街上,旁边的渠水欢快的流着,天边的云仍然是绯红的。
……
……
“太玄你还来干什么?”
“我来请教问题。”
“我帮不了你。”
“你当然帮不了,老铁也不行。”
“那你找谁,总不能是林青云那个东西?他都被少爷吓废了。”
“我想找凌公子。”
“啥?!”
刚才掌柜的刚要下楼,然而一阵清风袭来屋里便多了个老头,不得不说化灵巅峰半步融灵的太玄还是极有手段的。
这时太玄走至窗前,看到了安放在窗台的信封,上面写着舒濯的大名。
太玄自作主张的将信拿了出来,看过之后愣了许久,一旁掌柜的忍俊不禁。
太玄想了想说道:“凌公子非普通人也。”
“这还用你说。”
“然他就是个普通人。”
“嗯?”
“你知道的,有些资质的修行初者初次引灵气入体都是比较简单的,难的是定命灵,可是凌公子体内经脉中丝毫没有灵气所在,你当何解?”太玄慢悠悠的说道。
“也许公子身体特殊?我一个经商的哪懂这些道理。”
“今天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爬虫的道理,我觉得很有意思。”
“公子别的不说,就是看书一点就通,思维发散很随意的。”
太玄喝了口茶说道:“所以我想来请教他问我的那个问题。”
掌柜的说道:“什么问题?”
太玄说道:“他说我不懂敬畏。”
掌柜的沉默了一下,摇头说道:“公子不是会说这般大话的人。”
太玄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看来你也不懂这话的意思。”
“我只是想不通公子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敬畏这种事我一直在做,而且做的很好。”掌柜的说道。
太玄起了身向门外走去:“想不通的话你应该去听听他的爬虫论。”
“什么?”
“我们都是爬虫,他也是。”
“这是一种比喻对吧。”
“我是个不懂敬畏的爬虫,他也是,却也不是。”
“这可是病句。”
只在太玄将要关门之际,留下了一句让掌柜的很是疑惑的话。
“他不是爬虫,而是大爬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