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六月不知怎的,竟如八月份那般炎热。南荼躺在院子里,双臂枕于头下。算起来,莲若已是十日未归了。这幽繁倒是天天来与她玩耍,时而与她谈谈上界,时而与她斗斗嘴。从天宫第一红烧排骨谈到妖界油泼刀片儿肉,从长安谈到漠洲,南荼只觉得这日子过得也当真是无聊。待起身瞅了瞅那池塘中已有灵识的小鲤鱼,砸吧砸吧嘴儿,竟变出个渔具钓着玩儿。“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只消闻闻那股子香味儿,不用转身便知是幽繁。只见幽繁三步并作两步扑在南荼脚边,“荼儿,可否为奴家赎身……”
南荼抱着那鱼杆儿,甚是烦闷,“我说幽繁,你是否可以不在本姑娘面前摆出这幅我如强了你般的模样,你倒是说来听听,该怎么赎啊?”
幽繁闻言,将身上那一片儿又一片儿麻烦的花裙瓣儿捋了捋,一屁股坐在池塘边,“你只需给我上司塞俩金元宝就成。”南荼挣了一只眼来看看幽繁的神情,“金元宝是何物?上司又是何物?”
幽繁眯着眼问道,“你这厮虚伪的人儿,平日你如何买卖物品?““除了从魔窟带出来的和能变出来的物什,莲若他通常,用抢的啊。”
幽繁扶额,“…………”
然后随手摸了摸,又怀中掏出俩金元宝,“等待会儿过了晌午,你随我去藏娇阁,将这物什递与公子竹,称赎明月的身即可。上司便是人间的称呼,就拿那莲若来说吧,唔,许是你便是他上司。”
幽繁正色道。南荼的身子晃了晃,“女孩子家怎的不矜持,找那司命写了这么个命格是何意,到头来却还要自己把自己给买出来。”
闻言至此的幽繁哈哈大笑“哈哈,你魔界传闻不都是女子向来大胆随意吗,怎的还如此看我这个善良的好人。”
南荼的身子抖了抖,清了清嗓子道,:“咳咳,你可知荣乐山庄有一少主,名唤丞封?便是他教我的。”
幽繁的眸子缩了一下,立起问道,:“可是那江湖人称为千里夺命的云丞封?”
南荼心底早已将幽繁当作了朋友,毕竟莲若的眼光不会太差,便也直言道,“没错,那是如此的玉树临风一少年。”
幽繁突然急道:“你们是何时认识的,你可是心里欢喜他!”
此刻,南荼将方才将将钓上来的锦鲤又扔进了池塘。却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你为何反应如此之大,莫不是你也喜欢他吧。我入人界第一天,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还不懂甚么,拐到一个小巷子里,莲若且去为我逃吃食了,我一个人溜达溜达,差点被人贩子捉去卖到你那什么藏什么阁里,正是此时丞封,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不过,你们又是何时认识的,你如此心系别的男子,又是将莲若置于何地?”
此刻,幽繁脑中一片混乱,“怎的,怎的就与殿下初入人界时的模样如此相像,”却在听到莲若的名字后心中一揪,结巴道:“他,那个丞封,他许会给你带来危险!”
“啊。。。且等一小会儿,荼儿,不知怎的每每提起那个莲子便头疼的狠,难过的狠。”
此时,南荼伸手在幽繁面前晃了晃,“你真的不记得莲若了吗?那你是谁,按你能记得你在上界仙位的模样来说,不该啊。。他便是那颗守莲池的红莲花,长得特妖孽邪魅的那株,后来入了我魔界当了军师的那株。”
还有深爱你却每受一道轮回便大闹天宫的那株。未待南荼说完,幽繁便转身离去。也罢,“我带你去藏娇阁。”
南荼瞅着越走越远的人儿,“如今这已是第六道轮回了,想来今后莲若孙子若是再想下界来望望你,便难了,上玉盘宫去望你,也定是更难,而我去找你小叙,也是不可能的事了罢。”
上界的故事如何得以全部告知魔界中人,幽繁对于这个极像帝君的人儿还是有所保留的。那日,远古麒麟兽族的小帝君,叛六界,愿以自身祭神器,她走之前道,“你们不必等我了,这一次走了,便再也不回来,这神生神灭,太累,太累了。然而众神为了麒麟归,已经等了她,整整九千岁了。
魔界,贪狼殿。
莲若一行人站在这五行洞前,莲若望着这魔气冲天魂灵缭绕的大宫,拂了拂袖,三指并于胸前,召了魔兽前去同报。“何人在此叨扰我棣命圣君?”
一名同女子般的俊面小倌儿慢悠悠地从贪狼殿中出来,待此君睁开双眼,看着来的一行人,呲牙笑了笑,“魔界棣命,不知天帝大驾,有失远迎,还请天帝将罪。”
嘴中道着不敬,却一点儿没有尊敬的样子,只是微微伏身,“各位随我来吧。”
一路上,百里穹帮玉返遮挡一路上魔气,生怕其被叼了去,棣命见此,在前路同莲若道:“这天帝倒是护短儿的很,这小星君甚么来头。”莲若挑了眉道,“是乃凤凰。”
棣命用微微挡嘴道,“若我未曾记错,这天帝乃蛟龙族?”
莲若眯着眼睛道,“棣命你知道的太多了。”
闻言棣命星君正色道,“大胆泼莲花,还想不想求本君办事了。”
众人“…………”
待他走到这贪狼殿的西殿后,众人便见一排又一排的书籍落与空中。“此地乃所有魔界魔众命格本子的存放处,无论是生辰亦是命格,皆在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若为魔众,那命格本子且经我手写出来的,然若并非正统魔众,命格虽有,但是肯定与正族血统魔众有亦,定是上面仅有寥寥几行字,若待会儿你们找出来的与此相符,且需自行参透。”
棣命顿了顿,道“你们要找的是何人?”
玉返星君急切道,“魔界可有一魔女,名唤南荼,便是此魔。”
棣命听罢抖了抖,与莲若附耳道“前几日,魔王也来此地寻她命格,但只是望了望便离开了。”
边说随手一挥,只见书架上一本红色皮面的本子飞了过来,玉返星君挣脱百里穹的手,慌忙上前,用手一点点指着本子上的字,突然,本子飞于空中,似投影般大字在空中闪烁:
金铃音,道故居,相思意,千沙起,旧年去,何人泣,红尘局昆仑前风霜隔琴音,谁人眉目蹁跹如仙影,荼蘼花开满地香几许,红尘染就一袭墨如衣?仙途远叹天道无情,长安前如灰湮灭故地,生死局谁者破妄今夕,逝未解相思何意。
众人见此,似谁也参不透什么。突然,贪狼殿传出一道似何物打碎的声音,此刻,众人紧张起来,莲若作应战状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黑影中,一玄衣男子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待他抬起头,毫无感情的眸子继续看着空中的字。众人望着他额上的那块儿女娲石的额饰便知,此乃栖炎殿神奇帝君座下第一护身神君,“墨”。
然而,在众人望此不解时,墨有了动作。他将手指割破一个口子,以血为引在命格本上画了一个“麟“字,只见命格本子上冲天的金光且瞬间被烧毁,待众人拿去挡在眼前的手再次望向空中时,只见几个血红色的大字重新出现在眸中。
“麒麟生亦麒麟劫,麒麟归亦麒麟灭。麒麟命格堕九天,来世聚魔再重现。”
只见玉返星君捂着心口,坐于地上,“你……终于回来了。”
此时,棣命将手搭在莲若的肩上,“你不是早便知,那魔女定是她么?”
莲若皱了皱眉,“走个形式。像玉返那般定然是不会信的,其实之前,我心也不是那么确定,因着这世的主上额上的胎记与前世像是像,但还是有些区别。”
棣命闻此来了兴趣,“是哪里有些区别?““嗯,她额上的胎记,越来越像啸天了。”
此时,鬼界啸天犬打了个喷嚏,正批阅奏折的鬼王炼狱望着自家将军问道,“大狼狗,你怎的了,可是昨夜没睡好?”
啸天搓了搓鼻子,“不该啊,臣昨夜盖了狐狸毛儿睡的。“
“……你又将本座的狐宠给捉去了?”
“微臣身体不适,先行……”
炼狱听到此处便知他的心腹犬又要四爪子踏地吧嗒吧嗒的逃跑,便打断他的话道:“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