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山脚下。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睁开了眼睛,那是属于新生的气息。
山洞中有一颗镶着红色花纹的巨蛋。嘎嘣一声,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
婵鱼来此洞中,取洞天雪地中的雪露,不料却遇到了这颗蛋。她嗅到,那是属于新生的气息。
继而母性大发,索性化了青鸾原型,坐于蛋上。冷,刻骨的冷,但是这蛋中之物总吸引着她……她不知,魔帝已寻她许久,因为她的失意,差点儿把昆仑山翻了个底儿朝天。
神界众人均知,昆仑山顶百凤朝鸣,盘旋雪山之顶九九八十一日了,天帝派了多许神君仙友来查看,皆是一无所获。彩云久久未散去,昆仑雪有融化之迹。
升龙殿中,墨发银冠男子,缓缓转过身来。那是怎样一副绝世容颜,剑眉微微皱起,他薄唇微启:
“本君说过,本君从未见过你的夫人。若是魔王还不信,本君无法解释。这已是第七次本君如此耐心的回答你了,本君的忍耐是有限的。”
魔王南荻皱了皱眉,“夫人临走前道来为本王取些雪露来,不是到了这儿还会去哪。:”
面瘫的青龙大人声音微微上扬,不过听起来,比方才似添了许多感情色彩一般:“你的意思是,本君抢了你夫人,还藏起来了?”
南荻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走。”
“…………是。帝君。”
十日了。这已是夫人回家的第十日了。那日风寒,丫头将陈雪扫净,点上蝉鱼爱的竹吟香,看到趴在门口的自家夫人,心中又是惊又是喜。不过看这厮的样子,像是……翻墙进来的?婵鱼抬头望了望她,将怀中襁褓中的孩提递了过去。丫头扔了扫帚慌忙接过,她便昏死了过去。
聚魔窟。
“恭喜魔王喜得魔女!”众魔聚集纷纷道贺。
“各位,不必多礼,想必,是天地有眼。十年了,婵鱼终为我魔族添一幼丁,昆仑雪山下荼灵重生一季,百年不遇!图,又有屠之意,当属魔界一字,又有蓝图霸业之意,就赐她名唤南荼,如何?哈哈哈哈,来,各路魔友,今日,我们不醉不归!”南荻高兴地豪饮一宴。
婵鱼已许久没有合眼,她只觉得,孵蛋是个很累的活儿。温柔如水的眼眸望着那被中嫩婴,喃喃曰:“你生于天地,并非我子,也不知,得你究竟是福还是祸。“
一个月后,嫩婴长成了约摸人世十五六岁的样儿,在过几日,就要定型了吧。魔界与仙界相同的一点,便是驻颜。也不知,这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像这般闪烁大眼睛活泼的无辜模样。婵鱼望着院中攀墙上树与丫鬟玩的欢快的小魔女,不禁扬起嘴角。六界都知,魔王南荻爱妻如命,这不,人家来表现了。手执九尾狐的皮毯子给爱妻披上。“鱼儿,可曾用过犬妖刚进献的鹿肉?“婵鱼微微一笑,“未曾。“婵鱼总是教导南荼,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可南荼这厮偷妖兽蛋,攀镇命树,无所不能。
酒肉后,魔王南荻坐于内室,盯着酒杯发呆,对面立一男子,唇下一点朱砂,黑色长发披散在肩上,水红丹衣,衬得男子更加白皙。南荻双眼一闭,直直问道:“莲若,你知荼儿并非血肉之身,但既是捡到了,便是与其的缘分。我该如何是好,魔域三十年,人间三百年,这孩子……”
“主人,王女本是天命之人,修善修恶,在其本心。”
“那昆仑雪山之事..”
“一切还按命数。”
“你便随她,下界去吧。人世纷杂,让她学了一身本事,再回来见我。”
南荻似乎是早就下定了决心。在魔界,魔气充足,所以孩儿童的成长都是很快的,天界一日,等于人间一年,在魔界,却也只是半年而已,但相对人界来讲,那么多尘世之物,足以使得魔女历练成人。
“对了,别忘了,寻找那样东西。“南荻罢了又添上一句。
“莲若愿永世追随于南荼。”似是疑问句,莲若的口中说出,却更像是个陈述句。
南荻微微点头,便背手离去。莲若落下帘子席坐间的红帐薄纱,闭目养神。
待他耳闻魔王已离开此地,缓缓睁开眼睛。凤眸中红瞳一缩,伴随着叮咚的银饰响声,双脚落了地,单膝跪于昆仑东处,
“是你回来了吗,神奇。”他口中缓缓吐出几字。
人界。
禅宗教掌老祖鹤子路望着掌中衍命罗盘,顺了顺额下白须:“”昆仑山动,天地荼靡复苏,已过十年。天命之人终现,九州存亡于此。宗迁,快,唤达案来。”随即,鹤子路座下弟子前去赴命。
“师祖,您叫我。“一约摸三十岁左右中年男子敢来,拜于鹤子路席前。
“禅宗又要甄选入教弟子了,无论修为多好,天赋多好,人品是于一个修道之人来讲最重要的。“
“弟子明白。“
师徒之间静默几秒,鹤子路叹了口气儿,继续道:“时间万物轮回,为师大限将近,禅宗便交由你管理。切记,万物因果缘由,皆在人初的选择,若有一天,这人世灰暗无比,也要用善心普度众生。你是本宗最有天赋的,亦是最顽皮的。如今为师将整个宗门教给你,愿你不辜负为师的期望。“
一阵白光从鹤子路身上下,达案猛的抬头:“师尊,师尊!“
似是往日谆谆教诲时祥和当然声音,鹤子路背对昴日光辉,魂升乾坤。
“为师在,一直都在,只是学亦有高度,“
“师尊,师尊……!“整个知里山回荡着达案悲痛欲绝的喊声。扫地的弟子听到空中久久回荡的声音,问向同门:“大师兄怎么了,你可听到了?“
同门点点头:“许是练功又入魔了罢。“
逝灵钟连响三声,“咚咚咚……“空中鹤子路隔音传话:“禅宗弟子听令,本道,禅宗祖师,以九世转命灵愿作证,将禅宗门主之位传与座下大弟子知里达案,一者,若其道至其所,则得四师拥戴,二者,若其堕落无道,滥用其权,四师可顷日弑之,夺其宗位。“
衍星殿前,众弟子跪于地上。受鹤子路遗诏。
达案含泪立于殿前,“弟子,知里达案,受师尊之召,任禅宗宗主之位,此生无怨,无悔,伽罗师祖知里鹤,殁。“
天空骤然大雨倾盆。大殿似徒留达案一人,难以释怀师祖离去之悲痛。
五百年后。
“莲若,你看!那边好多莲花!”
莲若皱眉“王女稀罕这凡物做什么,聚魔窟的洗髓池边,有好多这小红花。哪日,我去拔回来,你把它种在床头。”
“我并不认为我能养好它。”说着,她变出了那盆被养残的荼靡花。
“....老子千辛万苦翘墙根挖来的荼靡!”莲若双眼冒火,追着前方那抹月淡紫的身影。南荼边跑边向后看,突然,迎面而来一辆马车。“吁……”只见马车变成一道残影向南荼冲去,南荼脚尖轻点,便躲了过去。她看着薄纱之中侧卧的男子,冷笑道:“您倒是好兴致,若此时站在这的不是本魔……本小姐,怕是已经被碾压成肉泥了吧,狗贼还不出来!“南荼手持藏月,剑指帘内。
帘中薄纱内,男子如蝶翼般的长睫毛缓缓睁开,凝视着那还不及马车高的人,霎时竟觉得有些有趣,他缓缓道:“丫头,你口气倒是不小。”一随从模样的人欲上前,却见帘中男子手一挥,示意退下。
一双修长之手将薄纱掀开,众人只觉眼眸中似有雾气弥漫。男子突然从马车中飞出来,那人一双惑人的桃花眼,使来往的行人眼前一亮。其中有人认出那是长乐府少主衔笛。人道,衔笛大人,生下即通诗乐,会琴王棋,未及双十年华,没有婚约,仰慕的人儿是实打实的多。
南荼望着衔笛乌黑的瞳孔,一怔:“莲若,这小厮与你长得是真真的像,一个邪魅狷狂,一个恍若谪仙。”
莲若闻言望向那人,“…………点儿背啊,一个娘胎投出来的能不像么。”言罢,揽了南荼的腰,未待衔笛张口询问,便匆匆离开。
衔笛望着远去当然一紫一红身影,那抹红的……像是旧相识一般。“倒不是刚刚质问爷的人了,跑的真快。”
?他俩落在万事楼的楼顶上,南荼喘了口气,气呼呼地问道:“你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魔女,咱魔界可没有这繁琐的要求。你又打哪儿听来的。”莲若皱眉道。早知人世这么多事儿,也就不会答应主人了,这苦差事究竟何时才结束。
“丞封哥哥说。。莲若待我好,但是也总不能与我拉拉小手排排走。“南荼指着莲若鼻子问。
莲若的眉头微皱:“丞封哥哥?是谁?”
她眼睛转了转,似有有了甚鬼点子“对了,方才那漂亮的男子,同你是何关系?”
莲若顿了顿,收去玩笑模样,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她,与南荼认真起来道:“你当知莲若本是仙宫一朵红莲,与我同根生长的还有一株,名为衔笛,待每日吸收瑶仙池底的仙气儿修炼出人性后,我同他性子上大不相同。我生性不愿受束缚,资质平平,但他却天赋异禀,通琴棋书画,你应该知道的,天界就喜欢这种……拿人间来说,大概是叫“文艺“罢,他每得佳节宴饮便出去显摆自己,我却只能替帝后守个莲花池,这样比起来,我就普通多了。后来下界渡劫,未曾想遇了良人。天界自是不可能让我莲仙娶凡人为妻的,我便入了魔,她,亦受人间疾苦。”莲若原本鲜红的眸,随着话语渐渐暗淡。
南荼皱眉道:“怎么听起来你好像是嫌弃我魔界一般,对了,当时怎的不告诉帝后,你用起仙力来是极强,如今,怕是父上都打不过你。也就是说,现在,那明唤衔笛的妙人,便是在渡劫咯?”
莲若单手扶着脑袋,淡淡道:“嗯,我不愿意争,不愿抢,他们却还是逼我。。五百年了..也不知,她是第几道轮回了..”
“如此以来,我也是转世的。那我上辈子是何模样。”蓝图仰头盯着天上星星,心想,如此明亮,大概是观星君今日心情比较好。
“王女,你前世,曾是……“莲若差点脱口,“曾是臣茅厕里的一坨翔。”
南荼咂咂嘴,不知怎的,她
觉得,这样的莲若仿佛变了一个人儿似的,“也罢,你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有我,我们一同去取天机麒麟……”
闻得此话莲若慌忙地捂住南荼的嘴,“姑奶奶你可小声点……”
突然,人群中一闪而过一个影儿。莲若恍惚中似是寻到了故人模样,急忙起身拉起南荼,偷偷跟在其身后。
“幽..幽繁..幽繁“莲若口中来回谈吐这个名字。
“幽繁?可是你的那个人间的小情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