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于东言终于感觉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当他走出地下室酒吧的时候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战争?”
邻近的一个街区完全被拆毁,满地都是残垣断壁。尽管昨晚一场大雨,但空气中仍然有尸体烧焦的气味,满地都是雨水冲刷后灰黑的痕迹,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从那边传来。
“头儿,我们过去看看?”秃鹫跟着他从酒吧出来。
走过一片狼籍的城区,他们来到城市广场。这里的高台已经拆除,一些士兵和贫民正在清理熄灭的巨大火堆。他们昨天杀掉了太多奴隶,以至于现在没有奴隶来做这些事。这个火堆占据了整个广场的三分之一,尽管淋了一夜的雨,那里仍然不时有青烟和火星冒出来,中间有无数烧成焦炭的尸骸,令人恶心的焦臭弥漫在空气中。要不是这场雨,原本这一切都应该只剩下灰烬才对。
这场景令人反胃,有不少搬运尸体的贫民已经呕吐了,于东言也觉得有点不适。不过看来那些士兵完全无动于衷,就连他身边的秃鹫也若无其事,老强盗倒是对于东言居然会感到恶心有点惊奇。“这没什么,头儿。这种事情我们见得多了,习惯就好。”
谁也不会想去习惯这种事情,于东言掉头就走,决定尽快离开这里。
市政厅已经发布了许多商人任务,许多买单和卖单就挂在墙上,全城的商人都习惯于到这里来寻找机会。巴帝国确实不征收商税,但它本身就是最大的商业机构,只不过做的都是大生意。市政厅发布商人任务这也是巴帝国传统了,很多时候政务等同于商务。现在于东言他们从佣兵团转型为商会,自然也可以到这里来。
求购的买单贴满了整整两面墙,都可以忽略,毕竟鬼魂商会现在什么货物都还没有。不过于东言还是顺便看了看,发现他们要买的东西真是五花八门,几乎所有生活与生产用品都能在这些买单上找到。不过这里需求最多的还是各种奴隶。各种奴隶被划分为不同的等级,价格不一,于东言看到最昂贵的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阉奴,每一名阉奴几乎能顶得上十名年轻貎美的女奴。
“看来昨天他们杀掉太多奴隶了。”
相比买单,卖单就要少得多。双福郡的主要出产是木材和沥青、铁器,这些东西拉到邻近的几个郡卖出都能算是利润丰厚。但是这并不适合现在的鬼魂商会,他们的本钱还是太小了,做不了大宗货物的生意。
究竟怎么办好呢,于东言犹豫地对着墙思考。
“打扰下,你们是鬼魂佣兵团的?”忽然有人来到于东言面前,这是个矮小但结实的老头儿,皱纹满面,那些皱纹如此深刻以至他像是戴着一个微笑的面具。
“不,我们现在是鬼魂商会。”于东言纠正他。
“啊,是的,你说得对。我是树皮商会的老义德,有一笔生意想和你谈谈,这笔生意对我们两家商会都有好处。”他看到于东言点点头,“那么我们到里面去详细谈谈好了。请这边走。”
作为商业场所,供商人们私下交谈的场地是必不可少的。老义德很快带着于东言和秃鹫走到一个小房间,门口已经站着一条精壮的汉子,看到他们到来向着老义德行礼。“这是我的保镖也是我的侄子,义勇。”老义德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年头在外行走,身边有个自己人总会安心些。”
“头儿,我就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秃鹫向房间里打量了一眼,这是异常简单的房间,除了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别的什么也没有,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打扫得非常干净。他决定守在门口,老强盗对呆在小房间里而且门口站着个人这样的情形有本能的抵触,这让他想起监牢。他拨出匕首来,靠墙站着,装模作样地用匕首修理手指甲,有意无意地瞟着一脸冷漠的义勇。
于东言耸耸肩,和老义德一起走进房间关上门密谈。
老义德要谈的生意其实非常简单。他是一个奴隶商人,知道在哪里才能迅速抓到大批奴隶,但是他的捕奴队现在并不在双福城附近,所以需要和鬼魂商会或者说鬼魂佣兵团合作,因为他们是现在双福城里唯一的全体成员都有坐骑的佣兵团,而捕奴活动中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双福城这一次短缺大批奴隶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但是半个月之内肯定不会有任何奴隶商人能够运来足够的“货物”,如果他们合作顺利的话就能抓住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当然,都是蛮族人,他们离这里不算太远,五天时间我们就能找到至少三个蛮族部落,我的人负责带路。每个部落大概能抓到五十名奴隶,如果抓到一百五十名,至少能卖一万银币,卖掉之后我们五五分成。”
“不,你们只是带路而已,什么活儿都是我们来干,这不公平。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五五分成,除奴隶以外,其他战利品都归你们。这些蛮族人可不是穷鬼,他们有毛皮和草药,有时甚至有黄金和宝石!”
“战利品是不能确定的,如果我们抓到的全是穷鬼呢?”
“但是你也要考虑我的利益。这样吧,战利品也估价,如果不到两千银币,那么战利品和奴隶全部卖掉之后我们三七分成。如果战利品超过两千银币,那么战利品归你们,奴隶卖掉我们五五分成。”
于东言心里计算了一会,觉得老义德的数学成绩肯定在及格线以下,“成交!”
白虎神在上,在巴国抓捕蛮族奴隶是合法的生意,巴人对此也并不反感,于东言决定入乡随俗。而且他的鬼魂佣兵团里新人太多,正需要这样的行动练练手,见见血。至于这种行动算不算合乎人性和道德,通过昨天的白虎祭典于东言已经完全理解他穿越到了一个多么疯狂的世界,决定把这些东西都抛到脑后去。
当两人结束谈话走出房间的时候,他们注意到地面上有一些新鲜的血迹。门外的秃鹫和义勇两人仍然在原来的位置,只不过看起来老强盗更加趾高气昂,而义勇则脸色更加阴沉。
“这是怎么了?”老义德指着血迹问。
他是问的义勇,但是先开口回答的却是秃鹫,“哦,站在这里发呆实在太无聊了,我们只是玩了一个小游戏。你说是这样吧,小伙子?”他一边说一边挑衅般地望着义勇。
“是这样。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再玩一次,老家伙!”义勇回答。
秃鹫毫不在意地微笑着,要是那些团里那些新佣兵看到他现在的表情,肯定不会有哪个白痴还认为他只是个和蔼幽默的老头儿。
“那就这样吧,希望合作顺利。”于东言就此和老义德告别,他可不想看到义勇和秃鹫再发生什么冲突。随着他对秃鹫和甲壳的认识日渐加深,他越来越佩服被自己穿越前的强盗头领花胡子后禾,能统率这样两个手下而且没有被干掉就是实力的证明。
按于东言和老义德的约定,今天上午就要出发,他们需要抓紧时间。回到酒吧后于东言召集几个骨干成员宣布了接下来的行动,谁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就此召集人员出发。那些骑马佣兵在于东言这里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之后,每天都几乎是以一种明天就会死去的觉悟在寻欢作乐,他们昨晚醉得如此深沉,怎么都唤不醒。按于东言看来,他们到手的那些钱这几天已经大部分都花在酒精和女人上了。新佣兵们还算正常,这些小伙子还没有丢掉庄稼汉的纯朴本色,很容易就执行了命令,把那几个宿醉的骑马佣兵给抬上了门外的马车。
这几个家伙的表现,再次用行动告诉了于东言一个道理,没有严格纪律约束的佣兵是不可信赖的。也许他们强壮有力,武器装备精良,骑术和武艺都远超于东言从村庄里招来的那帮新兵,但是不能指望他们去打硬仗。于东言毫不怀疑,一旦遭遇了占优势的敌人突袭这些佣兵肯定直接逃跑。
“他们也不是那么糟糕。”老佣兵甲壳表示反对,“佣兵是武器,是工具,只要你会正确地运用,不会比正规士兵差到哪里。”
“要怎么运用?”
“头儿,这个不需要我教你,他们比强盗要好使唤多了。”在甲壳看来,头儿以前既然能指挥二十几个强盗,那现在指挥差不多数量的佣兵自然也不在话下。
于东言虽然并不像甲壳以为的那样有经验,但是穿越者的见识让他很容易就想到了什么才是正确的“运用方法”,恩威并济,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说话和气但手里拿着枪……等等等等说法,也就是那套地球人都知道的理论。不过知不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只能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