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还在,更懒了,懒得像独孤空的手。
独孤空的右手在衣袖,他的右手仿佛很害羞,也很少有人见过。因为看过他的右手的人都说,他的右手根本就是女人的。
他衣着朴素,长相平平,但所在衣袖里的这只手所产生的价值却一点也不朴素,无论是谁也不敢否认。
独孤空对面坐着一个西装整齐,他的头发梳得油亮发光,动作随和礼貌的男人,最为独特的是他哪硕大的腮帮子。他因此而得名,别人都叫他鲨鱼。
鲨鱼今天的笑容透着落寞与无奈,他紧紧盯着独孤空的右手,长长的吐了口气才说:“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
独孤空的右手还在袖子里,真像个害羞的姑娘。“无论干什么,只要不是要我用右手去做,我一定会帮你。”他仿佛已知道西装男人的来意。
鲨鱼摇头苦笑,说:“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
“既然是,你为什么不帮帮我?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鲨鱼说得有点绝望。
独孤空沉默,他并不是薄情之人,虽然相貌平平,却是性情中人,有一颗热血的心。朋友有难他应当全力相助,可他有点为难。
因为他唯一的本领就是偷东西,无论是多么牢固精密的保险柜到他手里就如豆腐遇到快刀,独孤空伸出那只害羞的右手,光滑纤细,柔美修长。
只不过完美的手断了一个小指,鲨鱼看到这只手仿佛在寒冬看见初阳,在绝望看到希望。他眼神突然发出兴奋的光芒,“我知道,就算你只有四根手指也一定能帮我。”
独孤空面色矛盾而复杂,他板着脸冷冷地说:“你知道我这根手指为什么会断?”
鲨鱼还在微笑。
独孤空冷哼道:“我答应了我的爱人,从此以后不再干这种事了。”他瞪了一眼这个多年的朋友:“正因为我答应了她不在去打开别人的保险柜,但是有一天我看到一则新闻,我的手就又痒了。”
“什么新闻?”鲨鱼有些好奇,能让独孤空感兴趣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一颗叫‘约瑟夫’的宝石?
鲨鱼虽然与他是多年的老朋友,可是没有事情一般都不会去联系对方,这也许就是朋友的可贵之处。鲨鱼骇然问:“难道被你去‘拿’了?我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存放在沙特中央银行的秘密保险柜里的。”
独孤空点头,咬牙道:“所以,从哪以后我的小指就断了,我自己砍下来的。如果不砍,我老婆就要带着孩子离开,永远也不会理我了。”
鲨鱼突然黯然落寞地说:“你知道的,我也有老婆孩子。如果我死了,他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
独孤空沉默良久,突然幽幽地问:“你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鲨鱼眼睛光芒直射,大喜道:“你打算帮我了?我就知道你是最够朋友的。”
独孤空长叹,“我就算做最后一次,以后你也不要再找我了。”
鲨鱼轻轻抚摸了倒梳的亮发:“一朵花。”
“血翡翠紫罗兰?”
鲨鱼竖起大拇指,“果然是行家,一提你就知道。”
独孤空地剜了他一眼:“相传这是女神维纳斯的血泪滴在石头上演变成的。”
鲨鱼笑得有点勉强,要头这么样一件有代表性的东西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却相信独孤空。
“是的,这朵花现在希腊罗马博物馆。”
独孤空板着脸,狠狠瞪了鲨鱼:“半个月以后在这里等我。”
初春在流逝,半个月很快就到了。鲨鱼满怀希望的静坐在当初的位置,耐心地喝着茶,神情悠然自得,因为他相信老朋友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独孤空真的没有让他失望,他已拎着一口箱子缓缓走进包厢,一口普通的木箱子。
独孤空居然不坐下,往桌子上将木箱子一扔,“意见后你别早找我,否则我们就永远不是朋友了。”
说完就看着鲨鱼,他等待着鲨鱼打开箱子。鲨鱼缓缓打开箱子,一阵鲜红的血光从箱子口喷射而出,鲨鱼眼如铜铃般瞪着箱子里的花,骇然失声:“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翡翠紫罗兰?”
“哼…”独孤空已转身,准备走。
包厢的门却被推开了,原本锁得好好的门却轻而易举地被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他现在就在笑。
鲨鱼已恭敬的站起来,颔首陪笑:“喜先生,你好。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我们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来人当然是喜悦,他胖乎乎的身体异样的灵活,对着鲨鱼大手一挥:“这点小钱不值一提,以后我们的账就一笔勾销了。”
喜悦微笑着对独孤空说:“想必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无处不空’,独孤空了?”
“我不认识你。”他已准备离开。
“我也不是来让你认识的,我是来传话的。”喜悦笑眯眯地说。
“什么话我也不感兴趣。”独孤空已往外走去。
“无论是谁,对司徒大老板的话一定感兴趣。”喜悦看着独孤空离去的背影说。
独孤空顿足,转身,僵硬的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华东司徒真?”
喜悦含笑点头。
“他在哪里?”独孤空问。
“三月十日,西湖大酒楼。”
——快手李并不是真的叫做快手李,而是他姓李,敲击键盘的手太快,而且电脑技术非凡才得到这么样的一个称号。
他正在大笑,因为美利坚中央银行又被他恶搞了。并不是美利坚中央银行的防火系统级别不够高,而是他的黑客技术实在太强。网络对于他来说就是掌中的玩具,想怎么玩,想玩谁,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今天,他心情实在糟透了,恶搞了美利坚中央银行后,又将军情六处的网络搞瘫痪了。而且他亲眼监控这一群人在慌乱的忙碌,可是军情六处既找不到他的人,也不能将瘫痪了的网络重新整理。
他哪只苍白的右手随随便便在漆黑的键盘上一阵乱打,也许就能让一个机构,一个系统,甚至一个国家的网络瘫掉。
快手李又猛灌了一口红酒,看着几台显示器里面的内容,满意的点头。窗外的阳光很鲜艳,很温暖。他忽然觉得整天面对电脑实在无趣极了,走出别墅,在草坪上随意坐下,感受着阳光的生机。
突然,一阵踩在草坪上的细碎脚步声传来,他警觉的起身,就看到一个笑容满面的胖子正朝他走来。
快手李苍白的脸肌肉跳动,疑惑地看着胖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来人和蔼地微笑:“我叫喜悦,我是来传话的。”
“什么话?”
“司徒大老板想见你一面,请你去一趟。”
快手李迟疑地问:“华东司徒真?”
喜悦含笑:“三月十日,在西湖大酒楼相候。”
“好,我去。”
三月十日,黄昏。
西湖大酒楼格外热闹,因为今天是农历的二月初二。这个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日子顾客非但很多,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西湖大酒楼最豪华、最昂贵的一个雅间就在第三层,可是今天所有来的顾客只能在第一层吃饭,而第一层的位置恰恰又很有限。所以,很多自以为了不起的大人物都想往二三楼去。
王均川在韩州算是有头有脸大人物,无论是商界还是政界以及地下关系,无不给他面子。虽然他的关系很硬,影响力也很大,可还是随时带着两个保镖。
平时,王均川王大老板吃饭也都是雅间。所以今天他当然也想在雅间,可是,当他上二楼的时候,突然出现两个黑衣冷面的青年挡住了他们上楼的去路。
王大老板很生气,酒楼的经理急忙跑过来躬身陪笑,在王均川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又答应私自免费赠送王均川一桌美宴。王均川才面色复杂的带着人离开。
第二个来的大人物则是这个城市的地下王者,刘毅钢。刘毅钢一身正装,带着一群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刚刚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被两个冷面黑衣青年拦住。
作为一方霸主,竟然有人敢拦刘老大的路,刘老大生起气来可是不闹着玩的,随便动不动脚,这个城市也要抖一抖。刘毅钢皱眉,沉着脸还没说话。他身旁的姚铠就不得了了。
姚铠外号‘钢炮’,他一身的肌肉就像钢铁,脾气则如火炮。早年不知道跟哪一个民间师父学了一点横练的功夫,使得他全身的肌肉坚硬无比,力量巨大。
正因为这样,他提前跳出来呵斥,全身肌肉又鼓起,眼如铜铃,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给大爷滚开。”
两个冷面黑衣的青年不动,其中一个淡淡地说:“你们不需要知道,该滚的也是你们。”
姚铠看着两个冷面青年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小小年纪竟然学别人装模作样,他反而笑了,讥笑。“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
“这是刘毅钢,刘爷。”
冷面青年还是淡淡地回答:“不知道,我们也不留爷,爷还是不能上去,今天谁也不能上去。”
“你们想死?”姚铠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想死。”
姚铠见这两个青年说话冷酷严肃,傲然刚劲,忽然拳头紧握,全身骨头哗哗作响,肌肉鼓起,将衣服撑得紧紧的。一拳击出,拳风呼呼,若是被一拳打在身上,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冷面青年沉着应对,很奇怪,无论姚铠怎么攻击,总是能轻易避开,就在姚铠猛攻,拳风迅速转变的时候,冷面黑影青年的一个手刀突然就砍在他的喉咙上。
‘咔啪’一声脆响,姚铠的双眼死鱼目般凸出,惊恐骇然地倒下了。众人由恐惧而变成愤怒,姚铠的身手以及力量他们都清楚,能够在几招之内将姚铠击倒的人一定不简单。
刘毅钢身后的一些人愤怒的看着冷面青年,还想上前硬碰,他们原本就是吃这门饭的人,虽然恐惧,可在老大面前难免还是要做马前卒。
刘毅钢伸手阻止,阴着脸沉声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等冷面青年回答,酒楼经理已笑着走来,指了指一楼的食客,“刘老大,您来得真不是时候。”
刘毅钢瞟了一眼一楼的食客,竟然才发现他们有统一的着装,个个面色严肃的坐着。刘毅钢沉吟着问:“难道是他?”
“对,是司徒大老板。”冷面青年回答。
刘毅钢阴沉的脸色立刻变成了无奈,大喝道:“快把姚铠抬走。”
来得快,去得也快。
走出门,才有人问刘毅钢:“楼上到底是谁?”
“传说中的‘华东司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