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铺天盖地的雨粒便如同推翻了天河一般哗啦啦的浇了下来,暴烈而凶猛,打得人生疼生疼的。天边那裹着电光的炸雷更是要把夜幕撕裂一般,黑压压的低伏在地表层上,沉而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暴雨把上山的路冲刷的光滑而又泥泞,在狂风的作用下更是举步维艰。为了阻止斗篷男上山的速度,他们沿路砍断了许多绳索,将原先布置好的陷阱全部打开,比如滚滚的山石,比如粗壮的树干,比如如雨的箭阵......铺天盖地般汹涌而下。
尽管如此,那男人总能毫不费力的一一躲开,甚至是驾着这些障碍物凌空而上,身形移动之快,竟丝毫不受暴雨的影响,不免让人胆怵。纷纷惊惶:“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公主快走,我等断后!”话音刚落,说话的这个中年男人便已在大雨中没落。一只飞箭射破直降的雨粒,穿透他的心脏,强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尸体冲下山崖......如此种种,在一个又一个视死如归的勇士用生命铺就的道路上,黑衣女子跌跌撞撞,磕磕碰碰,踉踉跄跄的终于爬上了崖顶。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黑衣女子厉声的呵着,声音中夹着颤抖,眼泪鼻涕全都在雨水的冲刷下分辨不清。看得出,她是惧怕了那男人的能力,但事已至此不能回头,只能凭着乔凌薇这根稻草,咬牙死撑。
身后是万丈深渊,稍不留神就万劫不复了。
一道电光闪过,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斜向上的弧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轻蔑的冷哼,那刀削般分明的轮廓在这狂风暴雨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冷俊。
“别说你不在乎她,你的鹰已经盯上她好几天了!”女子几乎是嘶吼着在对他讲话,像是要把内心的恐惧一股脑吼出来一样,但同时,她说这话时抱了很大的生的希望,对于自己的情报机构她是完全自信的,不然怎么能在南帝的消息发布以前就找到了他——上!官!冽!
听她这么说,乔凌薇的余光不由自主的向上空瞟了一眼,果然在男人身后的崖顶上,一棵苍老遒劲的松树顶端看见一只身姿矫健的大雕沐浴在暴风雨之中,正用它尖锐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盯的她头皮发麻,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见乔凌薇如此反应,那女子不禁讪讪一笑,说道:“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他在监视你啊,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乔凌薇此刻可没工夫深究被监视一事,毕竟依目前的情势来看,对面那个男人可是比身后这个拿着利器抵住自己脖子的女人感觉上更可靠些。
她心虚的笑笑,讨好的说道:“对啊对啊,我就是个愚蠢的女人,要不咱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有话好好说嘛,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别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嘛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乔凌薇用力挤了下眼睛,好让雨水顺着落下,不至于挡住视线,正当她想要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她抬个手抹一把雨水的时候,身后那女子吼声喝止了她:
“你闭嘴!”然后她拽着乔凌薇蹲下,将早已攥在手中的那只深赭色的小瓷瓶从地上滚到对面男人的脚下,说道:“捡起来,吃了里面的东西。”说话时,她抵在乔凌薇脖颈间的匕首用力了几分,在乔凌薇细嫩的颈间印出一道血痕。她的眼神飘忽,动作僵硬,看得出她的内心很紧张,毕竟同行的百十余号人全部命丧他手,孤身直面未知的恐惧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这么看来,她的这些威胁他的举动似乎更像是在做一种大不了鱼死网破一般的没有底气的,最后的挣扎,她咬牙冷凝着他,说道:“否则我就杀了她!”
男人依旧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街边杂耍的小丑,不管多么强大的坚定不移,都能在这蔑视下变得不堪一击。
黑衣女子的气势明显比先前在树林弱了很多,乔凌薇感觉到她握着匕首的手变得有些颤抖,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对着藏獒狂吠的吉娃娃,即胆怯又倔强,“快点捡起来!”她对他嘶吼,情绪很激动,乔凌薇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她,然后直接归西。但又不能完全寄希望于他,毕竟初次见面,非亲非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