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很快过去,随即便是如贞进宫的吉日。
自从那日将信交还给如贞后,如漪便有些心虚地没再见她。不过今日,也由不得自己了。如贞在宫人的搀扶下上轿前,不管是身份尊贵的段父段夫人,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母亲还有自己,以及段府上上下下的奴仆,皆跪地叩拜,无比虔诚,“恭送贵人——”
段夫人凝了泪,一路目送着女儿,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段父都忍不住轻拭眼角,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贵人?如漪心中好一阵呢喃,从此富贵逼人的意思吗?那么她此生会不会像如贞这么幸运呢,不求当什么贵人当什么娘娘,只求日子过得舒心富裕些。想到这里,如漪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的母亲。
……
转眼之间,如贞进宫已有一个多月。
这日,雨后初霁,空气清新,段夫人在亭子里摆了一桌瓜果点心,难得地请月奴母女来喝茶。
“迈过了年,如漪也有十八了吧。”一番无关紧要的客套话铺垫过后,段夫人看似无意地挑起话题。
如漪正有一口没一口的轻啄着手中的麦尖茶,闻言不由微楞。
“正是。”母亲柔声回道。
段夫人呵呵笑了几声,皮笑肉不笑,“女大不中留,月奴,如漪的归宿,你有何打算?”
好个女大不中留,她是打算赶自己出府?如漪心中愠怒,抬眼看向段夫人。
段夫人捏了丝帕的手,翘着兰花指,如漪看她的当口,她也正笑盈盈地看着如漪,一脸慈母的模样。
“虽说模样差了点,身子也瘦了些,不好生养。但怎么说都是我们段家的女儿,不比那些屠夫走卒的女儿,有的是资本好好操办。前些日子,老爷还同我商量过,说要是遇见有合适的人家,就将如漪许配了吧,毕竟年龄摆在这里,拖久了也不好。”
段夫人一席话说下来,如漪觉得自己的眼皮突突直跳。
果然,接下来,段夫人又说道,“城西的季家,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想必月奴你也是有所耳闻,他们家的小儿子今年已有三十,尚未娶妻。我瞅着,这季公子和如漪还是蛮般配的。”
如漪握着茶杯的手,有些不淡定地微微抖动。这时,一双温暖干燥的手覆了上去,又轻轻拍了拍。
如漪听见母亲温和的声线,在自己的上方不疾不徐道,“月奴是有所耳闻,不过不止这些,听说这季公子从小痴傻疯癫,因为家中有钱,倒是娶过两次亲,不过新娘子最后都因忍受不了而逃走。我们如漪虽丑了点,但正如夫人所说,也是段家的女儿,老爷肯定也不希望她嫁给这样一户人家。”
段夫人闻言哼了几声,语气顿时有些凛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嚣张,“这样的富贵人家,月奴,你都瞧不上?难不成,你也想让如漪进宫当娘娘不成?”
如漪张了张嘴,忍不住想要反驳。月奴已经接口道,“如贞小姐的福分,他人是万万比及不上的。我们如漪,我不所望她能嫁好,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也是好的。”
又听得段夫人冷哼了一声,极为不屑的,“养你一个闲人也是够了,还要多养一个,老爷的俸禄有这么多吗?”
如漪憋红了一张脸,这次,她无所忌惮,迎了段夫人的目光,语气有些冲,“大不了,我和娘搬出去便是。”
“如漪。”月奴拉住她的手,摇摇头。
段夫人掩嘴笑了,“搬出去?好啊,你们住哪儿?吃什么?靠什么为生?你们有银子吗?看来你们是吃惯了段府的白食,也养尊处优惯了,都不知如今京城的物价有多贵。搬出去也好,我倒是眼不见为净!到时候,莫要说是我们段家人赶你们出去的。”